季青城的眉頭緊了緊,世居帝都的他自然明白祖厭鳥出沒的含義,這一路糾纏不知不覺耗去了大量時間,而對方的行止間隱有拖延之意,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陛下不覺得這樣說話很累嗎?”說話間,一股澎湃的威壓無端升騰起來,身後的六百赤城衛頓時氣勢一變,一脈相承的蒼龍鬥氣讓他們很容易便融入到季青城的氛圍中,這一刻,他們清晰地感受到家主燃燒的鬥誌,大戰的星火便這樣來臨。
洛天鴻隻覺耳旁一陣轟鳴,對方的聲音似蘊涵著特殊的魔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一個清瘦的身影踏前一步,瞬間擋在自己麵前。一直默默無語侍立一旁的孫叔終也被迫得露出了崢嶸,壓抑的感覺為之一鬆,洛天鴻能清晰地感覺到,所有的沉重已由他一肩擔起,這一刻,眼前的身影便得無比高大。
季同停下腳步,側耳傾聽,北城的殺伐聲漸大,縱然身在禁宮之側也隱約可聞。往日金碧輝煌的禁宮之門此刻一片狼籍,斑斑血跡宛如被剝落的紅漆,幾具屍體雜亂地躺了一地,看服飾均是禁衛軍中的人物。古怪的笑意出現在季同的臉上。
“看來我們來晚了呢!卻不知會不會錯過最精彩的場麵。”
駐馬大街上,鮮血淌成了河流。風中的嘶吼早已喑啞,生命在這裏一錢不值。
薊遼軍大多是出身東北的莽漢,一身膂力端的是不同反響。性喜漁獵的他們習慣使用長柄武器,戰叉便是其中之一。這種精鐵鍛造的奇門兵刃分量十足,戳中便是兩個大洞,有死無生。這兵器等閑人掄起來頗為費力,卻將東北人臂力強勁的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使將起來大開大盍,在陣地戰中尤其出眾,美中不足的是缺了些許靈動,防禦時無法應變,但這般瑣事在慘烈異常的肉搏中早已無法顧及。
很難想像積弱的城衛軍也能如此韜死不顧。“斬敵首一級便能自由退出戰場!”生死之間迸發的勇氣讓隊伍的麵貌煥然一新,那千餘禁衛夾雜其中倒不覺得如何突兀了,綿綿然殺聲一片。頗具諷刺意味的是拚出命去的城衛軍著實給對手帶來了巨大的損傷,但那些有所斬獲的幸運兒一個個迫不及待地衝上前去切割死者的頭顱,這在危機四伏的戰鬥前線無異送死,來自四麵八方的利器將他們戳成了馬蜂窩,所以真正能提著敵首退出戰鬥的卻是少之又少。
王鼎眼睜睜看著這古怪的景象,也隻能一臉苦笑。勇氣的獲得並不是一時的口號所能喊出來的,隻有真正在生死場上摸爬滾打才能磨礪出那種特殊的氣質,隻希望能有多一些人從這場戰鬥中活下來吧。或許城衛營會折損大半,但真正能活下來的那些人卻足夠撐起這片天空。
深宮喋血,戰鬥的爆發不需要太多的征兆,屢經折損的禁衛軍在數量上依然頗為可觀,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猛虎,同伴的身亡並未給他們帶來恐懼,抗擊犯者的心卻愈發堅定了。然而兵刃交接之際,對手的強大還是令他們措手不及。與時隱時現的利爪不同,六百赤城衛直麵兩千多精悍的禁衛軍,絲毫沒有退避的意思。赤紅色的鬥氣在夜色中連成一片,就那樣摧枯拉朽地衝入了敵陣。
力敵!蟄伏百年的戰士用最原始的方式向唐夢最精銳的軍種訴說著他們的孤傲,最懾人的不是他們平均劍師級的強橫修為,而是那種水融的合戰方式。從組成哪天起,他們就被不斷灌輸著群戰的理念,心有靈犀的配合將原本就出眾的殺傷力推向了巔峰。這是一架人肉組成的戰車,龐大的軀體毫無顧忌地推向了敵人的縱深,滔天的氣勢令人側目。
斯科拉輕輕一歎,季青城那一劍的留手意味深長,他並不願再參與到這場鬥爭中,但同伴的殞命令他無法置身事外。真正身涉其中,斯科拉才察覺到眼前這支隊伍的不簡單。雖然單人獨騎對方還遠非自己的對手,但六名身著紅色盔甲的敵兵所組成的小型戰爭卻能將自己緊緊糾纏住。他們的配合古怪而有效,竟如泥鰍般滑不留手,讓人尋找不到合適的突破點。
潛伏在暗中利爪像一隻隻饑餓的禿鷲,哪裏有血腥,哪裏就能看見他們的身影。他們用神出鬼沒的突襲方式攫取著每一分可能捕撈到的肉食,一個個落單的禁衛成為了他們獵取的目標。朱世赫前所未有地興奮,肥胖的身軀展現著與身材不符的靈動,飛速穿梭在敵陣裏,也不見他如何出手,便看見數名禁衛悲吼著倒下。幾名利爪中的精英小心地護翼在身側,對他們來說,保護這位主子比痛飲敵血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