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戰車軀體充斥了整個街道,那不斷噴射的火舌成了城衛營永遠的噩夢。王鼎發現自己不用再下令了,即使是悍不畏死的禁衛軍也不會選擇盲目犧牲,但大多數人的腳步卻快不過加持了十六個風係魔法陣的烈火戰車。狂湧的魔法火焰讓一群群城衛重傷倒地,而布滿利齒的戰車前顎終結了每一位傷員的痛苦。重重的輪盤攆過,化整為零的是滿地的血肉,觸目驚心!
城衛軍心中的恐慌終於不可遏製的爆發,禁衛軍帶來的那一絲勇氣瞬間分崩離析,慌不擇路的逃竄中,互相踐踏造成的傷亡絲毫不遜於戰車所造成的數目。王鼎的目光開始渙散,城衛營完了。六萬人的龐大陣營在神秘的敵人麵前脆如累卵。望著不停從身旁奔跑而過的人群,莫名的悲傷一陣陣襲來。
一陣叮叮咚咚的樂曲聲忽然鑽入了雙耳,直擊打在心靈深處,那是七弦琴的聲音。王鼎忽然覺得錯亂的情緒為之一輕,遊目四顧,那狂奔的人群也停下了腳步。那琴聲似來自左近,又仿佛隔了萬水千山,清晰而縹緲。
便在此時,一道銀色的光環無端地升起在空中,所有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刺骨的寒意彌漫了整條街道,王鼎虛弱地顫抖著,眼中的流露出狂喜。顫栗的牙齒咬破了雙唇,王鼎艱難地站起來,肅然望向不遠處的敵軍。
銀色的光環慢慢擴大,最終化為一個巨大的光罩,直直罩向奔行中的戰車,罩麵上隱隱流瀉出一絲藍光。戰車的駕駛者明顯感受到了奇異光罩的威脅,狂湧的烈火開到了極至。下一刻,驚愕的歎息聲此起彼伏。
那噴薄的魔法火焰在觸及光罩的一刹那便低下了高傲的頭顱,轉瞬消弭於無形。光罩籠上了戰車,隻聽得一陣清脆的“格格”聲,那些飛轉的齒輪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卡住,龐大的戰車就那樣停下了它的腳步。銀光散去,每個人的眼前出現的是一座精美的冰雕,兩名探出腦袋的駕駛者神情宛然,卻也在那一刻永久地停滯了。
“冰封萬物!”王鼎輕聲歎息著,眼前浮現出那張冰冷的麵孔。卻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
“沒有人能在帝都撒野!”
最後一個音節崩出,那巨大的冰雕仿佛承受了難以抵禦的擊打,轟然塌下。細碎的冰塊埋葬了這殺人利器,也埋葬了那一地血肉模糊的屍體。
季青城率領著六百赤城軍直入中門。疲於利爪的襲擾,皇宮外圍的防禦力量撤出了大半,三五禁衛如投入爐火的細柴,沒有留下半點痕跡。一道黑影無聲地出現,在朱世赫耳旁低語了幾句,向來沉穩的胖子發出一聲低呼。季青城猛然回頭:“什麼事?”
“有人出手,毀了我的寶貝戰車!”胖子嘴角微微抽搐,這次為了幫兄弟,他可是連壓箱底的玩意兒都拿出來了。任他富可敵國,這東西也得來不易,說不心痛那是假的,胖子語聲中帶著一絲寒意。
“是誰?”
“斯潘?諾裏斯!”
季青城微微一楞。帝國兩大聖靈法師之一的斯潘?諾裏斯,魔法工會的會長。永興帝突然辭世時,魔法協會曾曇花一現,態度模糊卻分明透著野心,不想帝都之亂過後,整個魔法工會高層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半點消息。然而沒有人能小視那股蟄伏的力量。皇家魔法團中一名聖階,十數名大魔導,據傳一直不曾為洛天鴻所用,可今夜的表現卻讓人不得不重新分析他們的立場。冷冷一笑,季青城臉上露出可堪玩味的神色。他們也寂寞了嗎?
皇宮雖大,六百赤城卻注定光彩奪目。一路勢如破竹,名震唐夢的禁衛軍竟也無法擋住他們的腳步。每一名赤城軍戰士都有著劍師階的修為,合在一起卻遠不是一加一那麼簡單,無論是單兵戰力,還是配合的末期,身著紫荊戰甲的禁衛軍都遜了一籌,捍不畏死的勇武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勝利。
望著眼前中年人的麵孔,斯科拉心中的驚駭無以複加。
“季帥……”幾乎所有的禁衛軍都有著戰場經曆,隻有經過血與火的磨練,才有資格真正披上這身戰甲。昔年斯科拉也曾在北疆服役,那時的他隻是一名小小的百夫長,有幸跟隨炎龍軍出戰泰穆爾,季青城踏馬高歌,談笑間千萬敵軍灰飛煙滅,那時的他驚為天人。歲月荏苒,北疆的噩耗滿世界流傳時,斯科拉心有戚戚卻不敢多想,然而眼前的麵孔像一記巨錘擊打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