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帶血的屍體觸目驚心!
“是城衛營的人!”不知是誰驚呼。冷風便在此時拂過發梢,寒入骨髓。二子眼角的餘光瞥見街巷盡頭人幾道黑影閃過,恐懼籠罩了心房。使勁拽了拽同伴,二子飛快地朝原路回跑。
“有敵人!有敵人!~”聲嘶力竭的喊叫劃破了長空,月光輕籠的街道上,幾個披甲的民兵在狂奔!
九門副都統王鼎使勁撓了撓頭發,狼狽和困惑寫在臉上。北門突然告破,神秘的軍隊湧入帝都。自己苦心扶植的城門守備橫死城樓,一切都發生在今夜。來自青羊宮的斥責令他窒息,帝王之心變幻莫測,或許前一刻還引為心腹,下一刻便棄如蔽履。當太陽升起,壓在頭上數年的“副”字便能去掉,可王鼎卻忍不住一陣害怕。
“大人!城西一帶也出現的敵人的痕跡,發現四十六名城衛營士兵的屍體!”
濃濃的黑線爬上了王鼎的眉梢。這是今晚第四次了,帝都的城衛營原本就良莠不齊,戰鬥力積若已久。有夜色為屏障,在對方刻意營造的恐怖氣氛中,竟被以少打多地各個擊破,怎能不令他抓狂。此時城衛營鋒銳已失,整個巡防網絡支離破碎,想在天亮前真正控製局麵,絕對是奢望!深吸了口氣,王鼎豁然起身:“隨我進宮,請求禁衛軍支援!”
禁宮方圓五裏,分四門進出,樓宇接天,殿閣林立,其禁衛之森嚴更是令人咋舌。負責宮廷守備的是禁衛軍,有別於城衛營的羸弱,每名禁軍士兵從入伍哪天起便經受了煉獄般的考驗,能最終通過測試而披上紫荊戰甲者十不存一。禁衛軍代表著一個王朝的榮耀,從誕生那天起便籠罩著光環。有人說高傲與實力成正比,禁衛軍便是這樣一支隊伍,近乎偏執的集體榮譽感讓他們能在任何情況下爆發出強大的凝聚力,六千人橫刀立馬,卻能讓等閑數萬人都望而卻步。
斯科拉手握“潮歌”,這是先帝永興陛下親賜的寶刃,伴隨他一十三年,幾乎成了身體的一部分。
外麵的燈火比往常密集了許多,斯科拉輕拭著劍鞘上沾染的微塵,眼神古井不波。身為禁衛軍統領的榮耀不允許他因為些許亂局而表現異樣。類似於帝國的傳統編製方式,六千人的禁衛軍被分作虎賁、龍驤、鷹擊三營,其中鷹擊營專司特種軍務,包括刺探、暗殺、諜報等諸多無法公之於眾的操作,至於真正的宮闈安全,則有賴龍虎雙營。
各營之間涇渭分明,三大統領各有製肘,確保了君王對這支強大力量的控製。平日裏,三營僅有一營掌防務,對於固若金湯的宮廷來說早已是綽綽有餘。隻是今時不同往日,洛天鴻親令虎賁軍負責日常攻防,龍驤軍在四門與禁宮間布下兩明兩暗四道關卡,斯科拉親自坐鎮其中。
窗外的老樹輕輕搖動,樹葉的沙沙聲讓人生出些許睡意,斯科拉忽然起身向門外走去,步履間帶著特有的節奏。烏雲在天際緩緩移動,月光倏忽間為之一暗。就在那一刹那,老樹上人影一閃,兩聲接連的慘叫過後,一道黑影電光火石般向斯科拉襲來。
寒光乍現,血花四濺。斯科拉沉沉地望著眼前的屍體,左肩上不知何時已染上了一抹殷紅。這是一具異常瘦小的屍體,很難想像這樣的軀幹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速度。屍體的麵相平凡無奇,唯獨兵刃古怪莫名。
那是一副手套,指間鑲接著足以撕裂盔甲的利爪,月光下,隱約可見慘藍色的毒光。
利爪衛,一個鮮為人知的名字,除了東北朱家的決策階層,少有人真正明白它所代表的意義。
四千利爪衛,看似是支規模可觀的隊伍,可它的真麵目卻是一支極富侵略性的小範圍突擊力量。在這四千人中,真正實施武裝打擊的,僅有區區十分之一,然而如果有誰因為數量而輕視他們,那無疑會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利爪衛的培育從孩童時代已然開始,千挑萬選的苗裔置身於半封閉的環境中,無數千奇百怪的訓練足以讓任何人都成長為出色的殺戮者。每名利爪身邊都會配備九名影子,他們從小成長在一起,有著非同一般的默契。每一名影子都具備了單方麵的特殊天賦,從設計布局、陷阱規劃,到急救,投毒,不一而足。一支十人的利爪小隊,就像頭完整的凶獸,隻有那唯一的殺戮者,才是真正撕裂敵人的爪牙。
這支四千人的隊伍凝結了朱世赫太多的心血,富庶如他,也要將每年收獲的十分之一完全投入其中。他們擁有最好的訓練條件和最優良的裝備。便是那一身黑衣,也非尋常織物,若非“潮歌”這等神兵,鮮有能真正刺入的。斯科拉精於兵甲,自然早已察覺,麵上沉靜一如往昔,心中卻倍感驚訝。能在全副精神的情況下傷及自己,怎都有接近大劍師的戰力,加上那一身標新立異的裝備,斯科拉的瞳孔猛然收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