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中主李璟保大九年,公元951年。
江南三月,草長鶯飛,花木葳蕤,姹紫嫣紅。
皇宮內青石校場,怪石層層堆疊在四周,突兀嶙峋,氣勢不凡。更外邊是厚重的漢白玉石欄杆,連接著遠處的宮樓。
這裏以前是烈祖李昪舞劍練弓的場所,後來中主李璟不喜武功,也就荒廢了。
隻是今年開春過後,宮裏宦官宮女發現,平日裏好詩畫的皇六子李從嘉突然在這裏耍起了刀弓。
一刀一式,看起來頗有點樣子。
——
穿越成為曆史上大名鼎鼎的南唐後主李煜已經兩個月了。
來自後世的他,初有諸多不習慣,但默默地適應著前身的記憶,也就都順暢了。
但今夕何年何月?
五代十國的末期!
他又是誰?
李煜!現在又名李從嘉。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北麵的雄主柴榮即將登基,這就是大宋奠基人周世宗,南唐就是在他手上被徹底打趴下的。淮南諸州全被丟失,他的父親甚至去掉了帝號,改稱“江南國主”。
而他接手後的南唐,也走向了風燭殘年,回天無力。
——
“從嘉,早上還在練武呢。”李煜原名李從嘉,登基過後才改為了李煜。
“大姐。”李煜打了個招呼,手上的鐵臂長弓已經搭好了箭。
認真地瞄了片刻。
“簌——”
“砰!”五十步外一陣驚響,箭羽在靶子上嗡嗡顫抖。
箭剛好落在圓靶上,再偏一點就要脫靶了。
李煜皺著眉頭,似乎很不滿意。
“弟弟,進步挺大哦。”李煜的皇姐李芳玫鼓起了掌,粲然一笑。
李煜轉頭看著皇姐,訕笑了一下,又拿起了一支箭。
若是皇姐不在,他肯定不會憋著,畢竟現在他也能射中靶子。
練了兩個月,以後野外遇到大熊應該也能射中了,算是有點渣渣戰鬥力了。
但是,他畢竟還是有點羞恥心的,沒有百步穿楊之術,哪敢在古代洋洋自得。隨便去軍中拉個偏將,也會比他射得更好。
手裏的箭停在弓上,弦沒有滿拉起來。
右眼不僅瞄著靶子,也在偷偷看著旁邊的李芳玫。若是等下脫靶了,就要丟個臉了。
“簌——”李煜一不注意,手中的箭脫弦飛了出去。
這?
“六弟弦都沒拉滿呀。”李芳玫在旁邊似乎是不想走了,就站在後麵的漢白玉石台上看著李煜練箭。
“一時脫手。”
李煜聳了聳肩,沒有繼續搭箭,反而將弓放到了一邊,又拿起了一把輕劍。
練箭成績,結果都在靶子上寫著。
但這舞劍嘛,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一個抬手,後世鼎鼎大名的太極劍劃出。
——
“六皇子,六皇子……”就在這時,宮裏的馮總管帶著幾個太監,匆匆趕了過來。
“六皇子,陛下在勤政殿召見您呢。”
“父親召見?”李煜將輕劍遞給了旁邊的小廝,拍了拍手,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馮總管,可知父親何事相召?”
“六皇子,這哪是我等能知道的呢?您趕快過去吧。”馮總管連連搖頭,他今日要是說了一點話,保不準明天就見不到太陽了。
大唐中後期的宦官之禍是曆代之巔峰,所以自認為唐皇後裔的李昪李璟父子,對這些宦官那可是管理得極為嚴格,絕不允許他們沾惹一點事情。
“大姐,那我先走了。”李煜將弓箭等遞給了旁邊的仆人,然後向著旁邊的皇姐打了個招呼。
“去吧。”李芳玫咧嘴搖手,似乎覺得有點掃興。
……
皇宮並不大,不過倒挺精致。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在青鬆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
兜兜轉轉兩道,就來到了勤政殿。馮總管止步在殿門前,沒有進去。
邁步而入,抬頭迎麵看見正前一個赤金九龍青地大匾,匾上寫著鬥大的四個大字——“勤政愛民”。
匾下,一方黃白石台,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
石台左右,兩尊熏爐飄著青煙,嫋嫋不絕,清神醒腦。
香爐有三足,雙耳,圓圓滾滾。
大殿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
“從嘉。”大殿頗為寬敞,李璟的聲音也顯得頗為洪亮。
台上,他的父親,中主李璟端坐在禦案後看著奏折,看見李煜來了,放下了手中的禦筆。
“父親,不知召兒臣來,有何要事。”李煜拜手致意,頗為淡定。
“這些日子,刀劍練得怎樣。”李璟沒有回李煜的話,反而問起了李煜的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