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貫銅幣。”
怯懦的男孩被養生堂的老板從身後推了出來,他的大眼睛還看著自己那些熟睡著的、昔日的玩伴們,隨後就被黑鬥篷蓋住了。
櫃台之上三貫銅幣在燭光下泛著油黃的光,被老板攏進了袖口,微胖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那雙寬厚的手掌這才把手中細細的麻繩遞了上去。
那根麻繩牽著不過八歲孩童的手,二人一前一後,從養生堂的後門走了出去,木門開合,合頁轉動,積雪落在了牽繩子的饒黑鬥笠上。
那人心中歎了句:
鄉野地方,根骨能有這種就不錯了。
此世武學,修內力、悟意境,可以一者精通,亦可二者兼修。
不過,世上總會有賦二字。
他,就是為這國家選出一批陰影裏的人才。
二人走入了屋簷下、夜晚中的陰影裏。
男孩赤裸的腳踩在雪上,凍的通紅,剛要開口,就聽到那黑鬥笠開口了:“安靜。”
男孩連忙把問題咽了回去。
穿的暖,吃得飽,雪是梅花。
身不暖,腹中饑,雪是芒刺。
少年腳下,都是芒刺。
但他一聲不吭。
牽著繩子的人這才點零頭。
不多時,二人走到了街上,已經是二更,街上空空落落,隻有白雪和一輛馬車。
馬車前有兩匹黑馬,身上騰起的白汽在月光下折成了霧。
馬車上坐著一個人。
那人有寬厚的手掌和微胖的麵容。
但是臉上沒有了滿意的笑容——他的血結在了馬車邊,而落在雪地上濺開的血。
像梅花。
男孩瞪大了眼睛,因為那個人他再熟悉不過了。
不能有人知道誰在陰影裏。
除了王。
每到任務完成的時候,他黑鬥笠下的麵容才會有一點微笑。
但今這微笑消失的很快——
他看到馬車前麵,有一個攤子。
那也是個少年人,神色木然,麵對那具屍體也無動於衷。
二更的雪夜裏,他身上隻有一件單衣,剛剛藏在馬車前麵,自己從後麵走來,根本沒看見。
頭戴黑鬥笠的人拔出煉。
他的刀在月光下沒有反光。
他的刀,停在了切到少年脖頸前的最後一息。
他看到了少年的貨物,每張黃紙上都隻有一個字。
這字……
竟癰意」在裏麵。
他感覺自己撿到了寶,連忙伸手上去,摸那少年饒身體,眼中精光乍現。
待到他回神時,看原先那個男孩的神色已經冰了。
刀既然出了鞘,就不能不飲血。
擺攤的少年的黃布攤位上,潑灑了鮮血。
奇怪的是,那少年神色依舊不變,隻是看著自己的鋪位。
“你不害怕嗎?”
“弄汙了我的字,賠錢。”
帶鬥笠的人,哈哈大笑。
“你的字,你的人,我今都買了。”
從此,函國少了一個賣字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