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想跟他商量:
“這樣吧,病人還有很久的時間出特護,咱們先回去,公司那邊……”
“走!”
男人沒讓他說下去,隻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他的眼睛從來都沒離開藏在被子下的那個柔弱的小女人,孤立卓絕的身形僵直得像個雕像。
魏勇在一旁悄悄拉了拉傅雲深的衣角,給了他個眼色,朝著外麵指了指。
走廊拐角處有個安全出口,在那裏貓著的話,不會被人發現。
傅雲深無奈地歎氣,隨聲叮囑:
“水跟藥都放在這裏,有情況一定打電話!”
說完他抬眼看著麵前的人,後者完全沒有聽到一樣,姿勢不變,細看之下隻有修長的食指依然輕輕地摩挲著玻璃牆。
走廊裏沉浸一片,外麵漆黑的夜沾染了誣陷的孤寂,迅速朝著冷凜站定的男人侵襲而來。
他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有點疼。
不知道是站的姿勢不對,還是從心裏蔓延出來的疼。
不知道是想替她疼,還是本來就屬於自己的疼。
海一樣的深眸即使能藏得下百川,也再也容納不下更多的心疼。
濕噠噠的睫毛慢慢被水意完全淹沒。
他不是容易動情的人,之前麵對生死他都沒眨過眼。
可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容易感傷。
或者說根本不是容易感傷,是最近遇到的事情都恰好是他心底極易感傷的那一處柔軟。
沒有想到情況會這麼糟糕。
醫生說可能有後遺症的時候,他就覺得耳邊嗡嗡直響,要不是一直以來的那一點控製力,他估計會直接倒在那裏。
最後他克製住了。
因為小女人沒醒,他不能倒下。
他現在是她的希望,是她所有意誌力的源泉,他必須挺住。
修長的食指在夜的襯托下顯得白皙透明,連帶著指甲都沾染了蒼涼的色彩。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就這樣感受著漸漸被他焐熱的那一處玻璃。
他知道她能感知的。
一定能的。
雖然看不到,聽不到,可意識這東西很神奇。
比如他此刻就有很強烈的感知裏,他就確定她知道他的到來,她正在心裏欣喜著,隻是受傷說不出來而已。
對不對呀琪琪?!
你怎麼想的告訴我……
我有沒有錯?
如果錯了的話,我肯定馬上改的,你醒過來就趕緊說話。
聲音那麼好聽,為什麼不開口說話呢?
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哦,你果然想聽,那就仔細聽著!
你見過天鵝嗎?
白色的羽毛,修長的脖頸,展翅高飛的時候姿態優美,那麼聖潔。
你知道天鵝的愛情是什麼樣的嗎?
如果對方不幸死去,另一隻也不會活著的,它會毫不猶豫的殉情。
你不會這麼殘忍吧琪琪?
上輩子我們其實就是兩隻天鵝吧,如果你不活著,我也活不下去的。
琪琪——
你想讓我死嗎?!
不想的話,能不能為了我,早點平安啊?
求你了琪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