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盯著王掌櫃的臉看，王掌櫃沉默了一陣。
他們都沒注意這時候一個人走了過來。那是一個女人，從巷中一條岔路過來，一身紅邊綠緞子，腰粗臉圓，手裏還搖著一把小團扇，有些怕熱的樣子。
岔路的牆頭露出一叢石榴樹，枝葉繁茂，矮矮垂到外麵，枝葉間掛著很醒目的石榴花，映著陽光，朵朵飽滿。那女人正好走到那樹叢下，有些驚奇地打量了一下包拯這邊。
“哎——”搖扇的女人喊了一句。
包拯偏頭一看，嚇了一跳，暗叫：“好胖的女人！”
王掌櫃也聽到女人喊，卻沒偏頭，出乎包拯的意料，王掌櫃竟然拔腿就跑了，速度飛快，消失在巷子盡頭。
“哎——”輪到包拯喊了，“鐵先生，鐵先生。”喊了兩句，知道沒用，王掌櫃跑遠了。
“哎——”那搖扇的胖女人又叫了一聲。
包拯實在不願意理會，趕緊裝做沒有聽見，做出很專注於走路的樣子。
但他沒走幾步，衣袖就被後麵拉住了。
“我叫你呢！”胖女人手抓得很緊。
包拯沒有辦法，回身問：“有事麼？大嬸。”
“哎喲，你好壞，我才不是什麼大嬸，我叫秀芝。”胖女人臉上露出羞澀。
包拯終於用力扯開了被她拉住的袖子。“哦，哦。秀芝，你認得我？”
“唉，那死鬼一見到我就跑了。”
“哪個死鬼？”
“就是剛才推你的那個。”
“原來你認得剛才那個人？”
“怎麼不認得？他是來找我的。”胖女人拿扇子遮嘴笑著說。
包拯這輩子沒見過一個長得如此豪放的女人，可以做出如此羞答答的笑。他隻覺得後腦皮發麻。
“他……剛才不是見到你就跑了嗎？”他終於找到了一句話來答。
“哎呀，像我這樣經常有很多男人喜歡的女人，他是不好意思在外人麵前跟我那個的。”
“那個？”
“這話你叫人家怎麼和你說嘛！”胖女人說著，低下了頭，身體撒嬌地扭動。
包拯無語，整個腦皮都發麻了，他被這個女人嚇了。他見過的女人其實也不少，胖的有，羞澀的有，講話扭捏的也有，而喜歡用誇張卻不協調的身體語言來配合語言表達的，這絕對是第一次遇到。
“哦，哦。”他隻能含糊的應幾聲。
“你是想問那死鬼什麼話吧？”秀芝以低頭的姿勢，斜拋給包拯一個柔媚的眼色。
“你怎麼知道？”
“剛才我在那棵石榴樹下都聽見了，你可不要信他，他嘴裏從來沒一句真話。”
包拯看了那邊的石榴樹一眼，聯想秀芝站在樹下的樣子，不禁對石榴生出一種同情。“那你還跟他好？”
“我哪有跟他好？是他天天要來找我。唉，我可不缺男人。以前有個會寫詩的大官人，他就說我的名字起的好，秀外慧中，妙如蘭芝。你知道開封府的男人背後都偷偷叫我什麼嗎？”
“叫你什麼？”包拯牙根很癢，很有一種咬人的衝動，他咬緊牙關，捏緊拳頭，盡量克製自己的情緒。
“美人芝。”秀芝的臉紅了。
包拯的胃開始翻騰。
“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他努力讓自己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