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地麵很冷,四周的空氣又潮又膩!

小瓶蓋真的走了。

隔壁的鐵柵門緊鎖著,我在那裏守了大半天,傍晚時分我終於信了,起身準備走的時候,我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秦霜雪!

聲音清冷,臉上一定帶了些許的不耐煩。是小瓶蓋的聲音!

我心髒砰砰亂跳,驚喜回頭,迎麵撲來的是潮濕的風以及觸目驚心的陰暗。

房門死死閉著,一盞燈都沒亮,整棟房子被籠罩的濃厚的烏雲之下,隨時都有被壓塌的風險。

世界在我麻木的贈送了我一個朋友,而他的離去,比他的出現更讓我猝不及防;不,簡直是手忙腳亂。

我甚至是不知道,失去了他之後,我還能不能活下去。

畢竟嚐過甜之後,那些曾經習以為常的苦澀就瞬間增長數倍了。

事實上,能活,隻不過活得有些痛苦。

我淋雨病了一場,發燒反複,奶奶被我折磨得夠嗆,好在她精心嗬護,一個星期後我病好了,但精氣神卻差了很多。

天氣很好,陽光曬在身上很溫暖,奶奶又一次催我出去走一走,散散病氣。我不去,不想去,隻是靠在陽台看向隔壁院子的草坪,曾經那裏有個身材纖細但身體羸弱的怪小孩。

他尤其討厭生病,要是看見我這副病怏怏的模樣,一定會皺著眉,又語氣嘲諷的瞪她:好了吧,生病了吧!還作不作了……

可庭院依舊寂靜,空無一人。

我的眼淚無聲落下來了。十天的時間,我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我唯一的朋友,也不要我了。

漫天黑暗,我又要像以前一樣活著了。

沒什麼的,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我安慰自己,更重要的是,雖然小瓶蓋不告而別,我仍然心有念想,或許以後的某一天,他會再次突然的出現在我的麵前呢?

一個月,他沒來;兩個月,他沒來,半年過去了,他還是沒來。

我無比憎恨自己,為什麼當初沒有留意他的聯係方式,或者是留下照顧她的阿姨的聯係方式,以至於到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小瓶蓋好像真的不會再回來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我越來越不安起來,因為我的記憶好像又出了大毛病,腦子中關於他的畫麵逐漸刪減且畫麵模糊,像是被時間腐蝕了的老舊照片,五官都在,可無論如何拚湊,好像都不是曾經我所認識的那個人了。

奶奶說,忘記是常態,每個人都會忘記很多或許很重要的人或者事,但無可避免,所以不用太計較。做人還得得灑脫一點,方能更自在。

我聽後卻無比惶恐,一是想到小瓶蓋可能已經永遠的忘記了我,二是,可能不久之後,我也會忘記了他,就像是從不認識,他也從沒出現在我的生命裏那樣。

我生命裏曾經出現過的光芒,因為我的記憶而被抹殺,這簡直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我惶恐得簡直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但我目標明確,就算我在別人的生命裏消失,也不會允許小瓶蓋從我的生命消失。

七歲,我答應了奶奶在我五歲提出的建議――上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