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推門而入
七月的益城，是火辣辣的了，益水河從城中間蜿蜒而過，秀出了她曲折有致的身軀，吸引了男男女女彙集於此，盡情嬉水遊泳、釣魚摸蝦、劃船賞蓮，或是什麼也不幹隻是三三兩兩來走走坐坐。燥熱的天氣被河水消融，曆經歲月的益城也因此而變得生動活潑。
喬葉從小就生長在益城，現年二十五歲，高大的身材，白白肌膚，勻稱的肌肉，明亮的眼睛，表情有點靦腆。從大學畢業後，進了益城一個國企，規模和效益在益城還算數得著的。下車間苦幹了一年，第二年終於逮著機會報考了幹部考試，在生產、技術、營銷等部門中，他最看中的是總經辦，感覺最能鍛煉人。
總經辦的主任是個女的，名叫唐倩，說話的聲音軟軟的，口音像南方某個省份的，聽起來很舒服，身材嘛那更是沒得說，像益水河裏一朵盛開的紅蓮嫋嫋娜娜的。從前在車間的時候，喬葉就知道唐倩是公司上下老少爺們的無盡談資，偶爾她到車間走一趟，總是害得貪婪的眼珠掉了一地。
喬葉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還沒有女朋友，大學裏談了兩個，也抱過，也親過，當然最重要的是也睡過，自然知道其中的妙處。可是，現在隻能回味回味而已，這一年裏他埋頭苦幹好好表現，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脫離這髒兮兮的環境。唐倩來的時候，喬葉很想看看她的婀娜多姿，但他忍住了，他埋下了頭，低眉順眼的樣子，隻是深深的呼吸幾口那飄來的淡淡的香氣。
機會終於來了。辦公樓裏招人了，有技術部門、銷售部門、總經辦等。競爭是白熱化的，好多年沒招人了，能不急嗎，像喬葉一樣渴望改變際遇的絕不在少數，隻是和他一起進來的大學生就有四十幾個，當時說好在車間幹一年，第二年擇優調崗的。機會終於來了，能不急嗎？
喬葉非常忐忑不安，人人都在走關係投門子，但他沒有門子，他感到懸了。他做了最壞的打算，萬一考不上，就辭職到南方去。這樣有了打算，喬葉反而坦然了。試考得波瀾不驚，很快成績就公布了，出乎意料喬葉考了第三名。然後是麵試答辯，主考官正是唐倩。麵試後並沒有馬上公布成績，一周了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喬葉並沒有太大勝算，別人都削尖了腦袋送禮找關係，而喬葉能找誰呢？他農村來的，公司裏或官場上並沒有熟悉的人，萬般無奈之下他給在省城部隊工作的堂哥喬利打了電話，講了情況。
喬利淡淡地說：“我知道了，先好好工作，其他的再說。”說完就掛了電話。
幾天過去了，毫無消息。喬葉沮喪的想罵娘，最後他決定不等了，他買了禮物決定到唐倩家試一試，最起碼探探口風也好。
周六的上午，他在商場裏來回逛蕩了不知多少趟，才買好了禮物，一堆兒童玩具和食品，貴了買不起，那些化妝品動輒上千塊，也未必合她的口味。想想還是給她的孩子買點東西吧，他隱約的聽誰說過她好像有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好不容易熬到天殺黑，喬葉出發了。七拐八拐穿街走巷，喬葉提著禮物突兀地出現在唐倩的門前。這是益城一個安安靜靜的角落，不長的街道隻有幾個人飯後懶散的行人在遛彎，路兩旁的高高大大的法國梧桐，在悶熱的微風裏輕輕搖動。
“第三條巷子，最裏麵的門就是。”喬葉心裏默念著費勁打聽到的地址，像生怕走丟了孩子一樣。
“嗯，就是它了！”喬葉深深舒了口氣，終於站在了唐倩的家門前。唐倩住的居然是平房，而且毫不起眼，一樣的巷子，一樣的大門，一樣高大的圍牆，就像撒落在圍棋盤上眾多棋子中的一顆，想找出來還真是困難。益城是一個曆史悠久的縣城，像這樣的住處並不少見，隻是她一個外地人，怎會有這樣的房子？想必這是她老公的家吧，喬葉這樣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