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挽留於謙,是想求他幫忙勸說皇帝恢複東宮講學,因為他總感覺於大人也是“重社稷,輕天子”之士,而東宮是社稷之本,當今天子一直冷落東宮並非好兆頭。
於謙默默聽興安講完,沒有反駁,也沒有順應,隻是禮貌地鞠了一躬:“安公辛苦了,儲君之事還是交給陛下定奪為宜。”
興安頗為意外,目送於謙走遠才轉身準備進殿,沒想到朱祁鈺不知何時也站在門口,也不知他聽到什麼,聽了多少。老太監驚出一身虛汗,匆忙跪下行禮。
天子一言不發,負手離開正殿,拐進了後麵一落的偏廳。
興安忐忑跟隨,大氣不敢出。
朱祁鈺找個了舒服的姿勢坐下,嘬了一口茶,還是盯著興安沒有說話。
老太監隻好主動開口:“苗王死了,臨死前翻供說詔書是他偽造的,跟岷王府無關,目的是為了聚集勢力反抗鎮壓。他殺那苗寨頭目也是部落間的私仇而已。”
朱祁鈺淺勾唇角,歎道:“料到如此,可惜苗王沒料到他拚命想保護的人已經落到朕的手裏。”
“是掛在城門上的那個苗叛頭目蒙能嗎?”
“你看見了?”
老太監點頭。
“從天壽山回來怎麼會走到宣武門去?”
“因為苗王的靈柩停在皇家陵園不合適,所以老奴就擅自做主讓唐莞蓁趕著靈車自宣武門而入,押在西直大街,等候陛下發落。”
“屍體送回苗疆,過武岡停留七日。其女唐莞蓁打入浣衣局,終生為奴,替父贖罪。同族男丁全部充軍,立戰功者可歸鄉。其餘家眷認罪者可免罰。”朱祁鈺幾乎是脫口而答,懲處方案也讓興安頗為意外。
“這……會不會罰得太輕了些?依律謀反至少是滿門抄斬呐。”
“到底是誰謀反?你敢說出來嗎?有證據嗎?能斬嗎?”朱祁鈺句句暗指岷王府的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