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1 / 3)

一二寒鴉遠,

三四落葉涼。

異鄉孤行客,

漸染兩鬢霜。

時在崇禎16年的深秋,京城南六七十裏路遠的官道上,黑衣人正獨自疾行著往京城趕。

天氣正是白天最短的時節,天黑的早,剛交酉時,太陽已經隻剩半個身子在西方偏北的山頭上。光線紅的透徹,不在刺眼,可以直視了,灑在荒涼的土地上,盡管紅的依舊,卻沒有了溫度。遠方準備夜宿的寒鴉,時而換個枝頭,時而梳理一下羽毛,漸漸的收住了剛來時的交流,凝固了身姿。

枝頭還有些許稀疏的沒有掉落的淺黃的葉子在飄,偶爾飄落一兩片,掉在疾行的黑衣人的身上。紅紅的餘輝映著黑衣人黑瘦的臉。這臉看上去疲憊卻堅毅,不惑的年齡,如果不是麵色黑,發白的鬢角,在夕陽下就不會那麼明顯。

天交亥時,京城一處府邸的簡樸客廳裏,已過天命之年的老者端坐在椅子裏,專心的聽著黑衣人的回報。

黑衣人趕了一天的路,雖然有些疲態,但仍認真的回報著:“闖王占領的區域流傳著這樣的歌謠,‘殺牛羊,備酒漿,開了城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所以擁護者越來越多,隊伍近五十萬,靠募民屯田,繳沒貪官汙吏財產,和部分百姓的捐助,維持軍餉。因為擁護者多,所以士氣也高,有可能成事。”說完,恭敬的等候下文。

老者輕撚著胡須,緩緩的道:“闖王!闖王!既然闖,恐怕難以持久。不納稅,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屯田也是百姓的田。繳沒貪官汙吏財產,近看是利遠看或成災,控製不好,過猶不及,或成災禍。如此算來,都非能長久的謀略。”

說到此,老者頓住,略作思忖又歎息道:“關外的選擇,卻透著總攬天下的誌向,如今已經曆三世,出三傑,不管皇太極改金為大清是出於怎樣的選擇,都透露出心懷天下的誌向,尊重了漢文化。這新主順治雖小,可多爾袞又是有戰略眼光的人傑。你先去休息一下,然後安排出關去了解一下這關外的虛實,如果他們無內亂,全國的形式或將逆轉。”

黑衣人有些遲疑,片刻後似乎下定了決心,堅定的問道:“闖王現在很得民心,這韃子畢竟是韃子,盡快助闖王得天下,盡早平定戰亂,使人民盡早脫離戰亂,少死亡,......”

老者及時伸手示意黑衣人不用在講,深深的歎了口氣,緩緩的道:“天下勢,當興北方。”老者緩了口氣,幽幽的接著道:“自周公分封薑太公齊魯始,到秦統一六國,至大漢平天下,征戰匈奴,在到蒙人南侵。所謂天下輪流做,現在該是東北金人融合的天下的時機。朝代更替,每三百年一次,如今明朝,從袁公崇煥被淩遲,明亡已無可挽回。這金人,從努爾哈赤始,不斷壯大,至皇太極穩定關外,現在雖然皇太極已死,如果他們內部不亂,必將繼續南下。我們要順勢而為,助得勢者早日穩定天下,才能盡早避免生靈塗炭。我擔心的是在如如三國時那樣,沒有大德者出,平定天下,又將導致三百年的戰亂,五胡亂華的慘痛,不能在重演。一時的得勢,如果不是胸懷天下的大德,結果隻能是如項羽一樣,為亂天下一場,苦的是百姓!司馬光的問題要勤講,王荊公刮骨療毒治理宋,實行幾年的變法,正在愈合長肉的階段,司馬光又一刀割開,這樣的人絕不能出現在我們的組織裏。”

黑衣人躬身道:“記下了,我明日就出發!“

老者擺手道:“不急這一兩日,你先休息幾天,好好休整一下在動身不遲。”

黑衣人躬身應道:“是!”說著轉身出去。

老者目送黑衣人出去,緩緩的閉上眼睛,再次陷入沉思。

黑衣人終究沒有休息,轉天留言給老者就匆匆離京東去。出的京城,越走越覺荒涼,小片的收割過的土地,混在大片的無人耕種的荒草地之間,如同一條一塊的刀疤瘡疤,映襯的倒是長著荒草的土地看上去更充實些。隨著離京城越來越遠,人也越來越少,幾十裏路也難遇到個行人。終於遠遠的望見個村莊,卻少見炊煙。

黑衣人想,沒有吃的,討口水喝,該是可以的。這樣想著,放緩腳步,進的村子來,沿街望去,卻不見人影,走了小半條街,家家都是柴門緊閉,有些已是荒草滿院,房門與院門之間已無路可通,想是長時間無人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