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祖國大神官府邸是一座散發著悠久歲月氣息的古樸經典虛祖式莊園。
土質的圍牆用白色塗料漆的一塵不染,牆頭以灰黑色的滴水瓦片鋪成拱形。高聳的黑色木製大門用猩紅的皮革包邊,神秘又厚重。門扇上鎏金的獸口猙獰而恐怖,四根獠牙銜著門環安安靜靜,似乎從沒有人敢輕易去觸碰。府邸正中央是一座恢弘大氣的神殿,這裏是辛氏一族供奉神明和祖先的地方。
辛玦,作為當代虛祖大神官,此刻正在神殿大殿內靜靜地站立,微微佝僂著背,一身紫色的寬大長袍包裹在他身上,讓這個老人更顯得老態龍鍾。
深夜的大殿裏安安靜靜,四周一片黑暗,看不清空間到底有多大,神台上寂靜燃燒的白色蠟燭和端坐神台的神像,讓空間顯得異常神秘。神官大人微閉雙眼,口中默默地念著什麼,像是祈禱,又像是自言自語。一頭如雪的白發修剪的一絲不苟,布滿皺紋的麵龐上是無盡的虔誠。
敲門聲突兀的響起,漆黑寂靜的神官府邸像是被突然驚醒的貓一樣活了過來,有的房間亮起了燈光,有的房間傳出了低低的細語。
神官大人停止了默默地念誦,皺了皺眉頭,而後輕輕的開口。他的聲音蒼老又低沉,仿佛下雪的夜晚被雪花敲響的破舊皮鼓:“辛注,去看看。”
他旁邊的黑暗裏突兀的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袍的中年身影,向他微微躬身後一言不發的退了出去。沒過一會兒,剛剛出去的辛注便回來了,向神官大人再一次躬身後又一言不發的退回到黑暗裏。而大殿門口,已經靜靜地站著一高一矮兩個身影。他們套著寬大的鬥篷,看不出身材,也看不清樣貌。
盡管如此,神官大人還是輕輕挪動腳步轉過身去,聲音依舊蒼老又低沉:“陛下,深夜帶著小王子到此,有什麼事麼?”
黑影並不在意對方能說出他們的身份,身材高大的那個抬腳跨過門檻,手裏牽著身材瘦小的那個,徑直向大殿內走了進來,越過大神官,在神台前停了下來。默立了一會兒,兩個身穿寬大袍服的身影雙臂抱胸,同時向神像行了一禮,而後才轉過了身。
“神官大人!”
矮個子那人向神官鞠了一躬,恭敬的聲音卻是個十四五歲的孩童發出來的,而另一個人則什麼也沒說,隻是稍稍點頭。
“陛下,您的氣色,不是太好啊!”
神官大人歎息著說出了這句話,看著對方,沒有再說話。高個子黑袍人抬起了頭,大大的兜帽之下是一張堅毅又方正的臉。帽簷下飄出幾縷金色的發梢,粗重的雙眉下是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
虛祖國王,素喃.文斯特。
“神官大人,事情,已經不可挽回了。”
文斯特抿了抿嘴唇,同樣也歎息著說出了這句話。
神官大人默了默,微微點頭道:“那麼,陛下是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國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來回踱了兩步,背對著神官,麵朝神像,雙手背在身後道:“神官大人,您知道,這是我的國家。”
神官饒有興趣的哦了一聲,繼續問:“所以,陛下,您的決定呢?”
國王依舊麵朝神像,語氣中似有一絲落寞,又似乎是歎息:“我的國家要被傾覆了,素喃王族傳承了兩千多年的神聖權杖,要被奪走了。我是這個國家的王,國家在,我在,國家亡,我死!”
說到最後,國王的語氣變得堅定。
“可是陛下,這個國家也是我的國家,您,是我的王。您生,我生,您死,我死。”
神官的話說的很平靜,語氣中卻帶著不容置疑。
國王霍然轉身,眼睛直直的盯著大神官,口氣同樣不容置疑:“不,你不能死,你得活著!”
“理由?”大神官平靜的問。
“因為他不能死!”國王指了指旁邊站著的小孩子。
“國家都不在了,他活著又有什麼用呢?”神官的語氣竟然帶著幾分調侃,上下打量著國王所指的孩子,眼帶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