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大年夜話別父母,心酸中再次離鄉(3 / 3)

聽著屋裏嚷著要殺人,七叔和七嬸一遞眼神,兩個人帶著兒子就率先退出人群,轉過身向後院二兄弟家走去。人群慢慢散了,台階上的小梅呆呆在站在那裏,好久她都沒有動一下,一切太突然了,突然得太不真實,除了背後屁股碰著的牆壁是真實的,她在憤懣羞恥中,腦海裏麻木了,像中了麻醉槍一樣,木木的轟鳴著。

在扭來扭去的掙紮中,幾個人的都“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李忠厚的頭腦漸漸有些清醒,他停了一下身子,看著合力抱住自己的父母,他們的頭發變成了灰白,臉色焦急的通紅發脹,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讓他心裏陡然一軟,他喘著粗氣道,氣呼呼地說:“好,我不殺人……”李忠厚推開父母的手向院子走去,看到小梅還呆滯站在台階上,他的氣剛好就有了突破的出口,他跳上台階衝了過去,一把擰著小梅的頭發,把她按在地上,一拳頭夯在她的頭上,緊接著兩耳光子甩在小梅的臉上,口裏罵道“你這個掃把星,真害得我們過年不安生,你說,你是不是勾引過李家順?你是不是勾引過?你要是不說清,我抽你的皮……”

小梅尖叫著滾在地上,用雙手護著頭和臉,她哭喊道:“她是血口噴人,我沒有勾引他,他是惡棍流氓……”

劉氏在這時跑過去關上大門,李父慌忙地過去拉住兒子的胳膊,口裏勸道“事情過去了,就算了,女人不經打的。”

劉氏搶白道:“你以前還不是打過我?”她的口氣很凶,也大聲喝著“李忠厚,別打了,離婚,你們離婚就成了……”

離婚二字像冰棍一樣直落入李忠厚的心裏,他打了個寒磣,停止了揮向小梅的拳頭,臉色慢慢恢複,憑心而論地說,他在此時還是沒有想過真的要離婚。

渾身上下一身雪一身泥的小梅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的嘴角被拳頭捶青了一大塊,劉海前也胡亂地粘些泥土,丈夫的拳頭停止了,她的哭喊也像開關一樣頓時關上了,機械地拖著步子往堂屋走去,推開房間的門,小平安卻睜在眼睛坐在床沿上瑟瑟發抖,蒼白著小臉,帶著哭腔說:“媽媽,我是個好孩子,我沒有哭,我害怕……”

小梅一把抱住兒子,她的眼淚盡情地流著,無聲地抽噎著了一會兒,她放開兒子,從房門背後的木洗臉盆架上拿著一條毛巾擦臉,強迫著自己忍住淚,回頭對兒子說:“你是個好孩子,是個男子漢,乖……

堂屋台階前,麵對著兒子李忠厚的沉默,劉氏竟然一下子也哭了出來,她數落道“你不離是不?八年的時間,你年年不得安生,這種女人是敗家精,有她在,家裏不得安寧,你不離是不?好,我們分家……”她劈裏啪啦裏開始了哭的起訴,如果哭可以用來比賽的話,冠軍非她莫屬,沒準還能進入吉尼斯大全。且見她,坐在冰冷、帶著雪痕、濕黏黏的台階地上,雙手拍打著雙腿,手起張揚隨著哭聲抑揚頓挫,很有節奏感的邊哭邊罵,什麼丟了祖宗八百輩子的人,什麼爛貨,什麼缺德鬼,什麼漂亮就是惹禍的根苗,什麼婊子等等,她完全忘了當初是如何到小梅家求親的,因為怕小梅不答應,羊膀豬腿地送給小梅的父母,在她呼天搶地地控訴中,她的腹稿口才發揮得淋漓盡致,組合編輯的相當嚴密有序,罵得有條不紊,哭得有理有據,這樣的人沒有去考律師實在是中國律師界的一大損失。

“你別這樣,你別這樣,會嚇著屋子裏孩子。”李父一遍遍地拉扯著妻子,可是他拉不起來她,他知道老婆是個角色轉換很快的主,她的一招一式,她的一笑一顰,作為她的丈夫,他都了於指掌;年輕的時候,他兩口子吵起嘴來或打起架來,她往往先罵後哭,無論是罵或哭,她的口才無人能比的,隻是這兩年年齡大了,加上家裏添了個寶貝平安,老兩口子的戰爭才日漸沒了火候。

小梅在房間抱著發抖的兒子,她走到婆婆跟前,很平靜地說:“我答應離婚的,我什麼也不要了,我就要……”

李忠厚看著小梅,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發出,他看著小梅,她的眼光是朦朧柔和的,除了嘴角一片淤青和頭發、身上的有些潮濕外,棉襖上的泥巴也弄得幹幹淨淨,似乎看不出剛才發生過一切,在她的臉上看不到怨恨,完全沉浸於一個不為外人所了解窺視的另一個世界裏,李忠厚在內心驚詫於她的不動聲色。

“平安你肯定不可帶走,要他什麼也別談。”劉氏一翻身從地上坐起,她的哭鬧嘎然而止,如同緊急刹車一樣迅速,她的棉褲後麵濕了一大片,雪花融化的泥土也稠乎乎地粘在大腿根處,她一把從小梅手裏搶過平安,重男輕女的她,對孫子嬌慣寵愛的沒話說,好吃的好穿的都由著孩子。

小梅知道是帶不走孩子的,所以她開口說:“我就要求每年回家時,你們允許我見平安一麵,看看他。”小梅的話音剛落,劉氏緊接著說:“行,沒問題。”她的語氣接得相當利索,好象恨不得小梅立刻走掉一樣。

“小梅,別走吧。”李忠厚跟在小梅的後麵,口裏說道:“後天要過年了,你現在回娘家肯定不行了。”

“我有地方去。”小梅淡淡地說,她轉身走進房間。留下李忠厚爺兒三個在堂屋裏沉默發呆,大家似乎都在夢魘裏還沒有清醒,過了好半天,李父在堂屋中央才記起什麼似的吆喝道:“村子說今年孕檢地點會變動,老地方本地人趕走外人,你把地址留下來,到時我好通知你。”

“知道了。”小梅在房間裏收拾著衣服邊應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