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張燕將軍,你們火速趕來涿郡,卻得不到片刻的休息,我逼著你們啟程,黑山軍的弟兄們,怕是多有怨言吧?”
位居中軍,楚雲放棄乘坐車駕,在馬背上向身旁的張燕含笑問道。
“將軍您這麼說就未免有些見外了,雖然弟兄們確實有些辛苦,但大夥都知道是您車騎將軍幫我們把糧草要回來的!大夥能吃飽飯不用餓肚子,都多虧了將軍你!
所以您的事,就是我們黑山軍的事,我們黑山軍弟兄們大多沒讀過書,但也知道‘恩義’二字!”
楚雲聞言,感動道:“張燕將軍,代我向兄弟們道聲謝,等此役結束,我定替將軍你還有黑山軍的弟兄們向魏王請賞!”
“將軍太言重了!”
客氣了幾句,二人開始聊起正事。
“將軍急匆匆地催著弟兄們加緊行進,應該是想趕在曹洪將軍全軍覆沒之前,把他救出來吧?”
張燕試探著向楚雲問道。
“目前是這個打算,我想雖然子廉叔曾開罪過將軍你,但將軍大人大量,應該不會因公廢私吧?”
楚雲皮笑肉不笑地用說笑的語氣,試探著張燕的態度。
“將軍這就未免看扁了我張燕,我承認不止是我,黑山軍的弟兄們也大多對曹洪將軍略有怨氣,但有怨氣歸有怨氣,我們絕不會對曹洪將軍坐視不管!
我張燕今日在此向將軍您保證,此行我們黑山軍共三萬人,包括我張燕在內,這三萬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唯將軍馬首是瞻!”
“好!張燕將軍不愧‘平北將軍’之職!有將軍這句話,此戰我可以高枕無憂了!”
見張燕如此有誠意,楚雲自然要說幾句好聽的話。
畢竟這次曹軍兵力有限,有諸多地方可能需要指望黑山軍,若是不能與張燕通力合作,還真有栽跟頭的可能。
楚雲從沒與鮮卑人交過手,按照馬超提供的訊息,胡人雖然好勇鬥狠,但並不難對付。
可直覺告訴楚雲,軻比能與馬超以往交手的那些羌氐首領絕對不同,否則,曹洪就不會敗。
有曹洪這個前車之鑒在那擺著,也容不得楚雲大意輕敵。
——
一日後。
上穀郡,居庸縣以東。
“呼……呼……呼——”
曹洪牽著坐騎,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拖著早就如灌鉛般的雙腿,吃力地行進著。
此時的曹洪,早已不複往日的神氣。
頭盔早已不知去向,披頭散發卻無暇整理,左肩上的盔甲破碎不堪,肩頭上還插著一支箭,傷口盡管經過簡單的包紮卻還是隱隱有鮮血在向外流淌——難以想象這副狼狽相居然會出現在曹洪的身上。
盡管四肢疲憊至極,曹洪卻沒有騎馬,因為坐騎已經帶著他連續跑了十幾個時辰,如今比他本人還要累得多,若是再跑,非得把這跟了他幾年的坐騎累死不可。
“將軍,看不到追兵的蹤影了,咱們……咱們可能暫時安全了!”
隨行的親信情況比曹洪還要糟糕,雖然身上幸運地沒有傷口,但他負責搬運曹洪的兵器、必要的食物和水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所謂“遠道無輕債”,走得遠了,這些本不算太沉重的東西,現在讓這可憐的親信覺得是寸步難行。
仿佛恍然回過神的曹洪突然停下腳步,扭過頭用渾濁的眼神,看著身後跟自己如逃難災民般狼狽的殘兵敗將們。
他一時語塞,眼中竟有老淚險些當場橫流。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哭,這種眾人心思大多瀕臨崩潰的時候,他這個主帥若是先哭出來,人心就徹底散了。
“咱們現在大概還剩下多少人?”
口幹舌燥的曹洪從親信手上搶過水袋,“咕咚咕咚”地連續喝了一整袋水,才嘖嘴問道。
“看樣子,還有五、六千吧……”
“嗬……嗬嗬嗬……五、六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