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就像馬騰對他們有所防範一樣,他們自己也同樣在防著馬騰,既然大家彼此相互忌憚,就誰也不必埋怨誰。
可惜的是,這些軍閥雖然都是在涼州茹毛飲血慣了的冷血之徒,卻無一人精通謀略,對於楚雲如此淺薄的詐降之計,幾乎沒人懷疑其真偽。
唯有年輕的謀士傅幹站出來,他先是環視著各個喜笑顏開的大人物們,然後向馬騰拱了拱手,謹慎地質疑道:“將軍,楚雲此人一向是陰險狡詐,依在下看,張橫、梁興二人不過是隨波逐流之徒,既已被楚雲所擒,絕不會心懷忠義冒著被殺頭的風險,替將軍您開城門……”
傅幹此時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馬玩見他麵相尚且年輕,略有些不屑地反問道:“傅幹,你的意思是,連孟起將軍也在幫著那楚雲一起蒙騙壽成將軍不成?
你可莫要忘了,孟起將軍與壽成將軍是親父子啊!”
“是啊!”
“就是嘛!”
“沒錯,父子之情,豈能有假!”
馬玩的法,頓時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同。
此時,馬騰心裏雖然有些反感傅幹在這個時候潑整個涼州聯軍的冷水,但念在對方也是一片好心才出言提醒,馬超不想搏了對方的麵子,隻是笑道:“彥材啊,你多慮了!張橫、梁興二人畢竟與我們相交多年,那楚雲不過是個外人,他們二人再不濟,也不至於連自己涼州人的身份都給忘幹淨了吧?
至於孟起你就更不必擔心了,所謂‘知子莫若父’,我相信他絕不會出賣我這個親爹的!”
顯然,馬騰對自己先前書信中的措辭文筆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隻可惜,他完全不知道這份過度自信會將他帶入萬劫不複之地。
見眾人幾乎全是一個鼻孔出氣,傅幹知道,自己人微言輕,想勸得主意已定的馬騰改變心意,簡直比登還難。
他唯有暗自歎息搖頭,不再多言,心中暗自感慨:“世人言那楚雲逢戰必勝,智絕下,我看倒不如世人大多無知,似馬騰這群庸碌之輩,連的詐降之計都看不穿,死到臨頭還在做著春秋大夢渾然不知,那楚雲焉有不勝之理?!”
這心裏鬱悶歸鬱悶,傅幹知道,馬騰等人大禍臨頭已經不遠了,要不了多久,等待他的很可能也是滅頂之災。
為了不被馬騰這等蠢貨連累,傅幹決定盡快找個機會開溜。
馬騰與軍閥們沒多理會傅幹,開始集結各自的人馬,準備出城。
夜襲城池,兵力多寡雖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四個字是“兵貴神速”。
所以,馬騰隻帶上四萬騎兵,就開始向著祖厲城的方向進發。
兩城之間的距離算不上遠,若是急行軍的話,以騎兵的速度,在一個半時辰的時間內,要趕到祖厲城門下,並不困難。
夜色茫茫,在平原上盡情馳騁的涼州騎兵與氐族輕騎們,似乎已經在幻想著,今夜順利殺進城後,該如何燒殺搶掠,來慶祝即將到來的勝利了。
因為堅信馬超、梁興、張橫三人會做好充分的準備,馬騰甚至沒有囑咐前鋒將士們熄滅手上的火炬,就這樣順著一連串的火光,全軍一路縱橫奔馳,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順利感到祖厲城下。
看到祖厲城北城門上的斷壁殘垣,馬騰冷哼了一聲,心裏正想著:這種城池就算沒人替我開門,我要攻克它也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就算是楚雲又能怎樣?
在黑夜中,哪怕是一點微弱的光芒,都足以吸引旁人的注意力,更何況是馬騰軍手上的一大片火光。
城牆上的將士們早已發現了馬騰軍,見敵軍來到城門之下,在城門上等待多時的馬超冷峻的臉上,流下一抹冷汗。
他知道,此時此刻站在城門下的眾多敵軍之中,存在著他的親生父親。
可事已至此,他早就下定決心,這種關鍵時刻更由不得自己退卻心軟。
做了一個擺手的手勢,手下心領神會,用馬超交代的方法,接連在城牆的左右兩側點亮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