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伍出身者,身上那一股英氣和煞氣,是無論怎樣都難以被掩蓋的,尤其是對見慣了驕兵猛將的楚雲來,更是一目了然。
抓住個空檔,楚雲就悄然向身旁的鍾繇低聲打聽起來。
“鍾司隸,末席那位年輕將軍,不知是何人?”
鍾繇一聽,頓時麵露苦笑,還以為楚雲是為那年輕人不敬的態度感到惱火,連忙出言寬慰。
“太子太傅息怒,起來啊,他與太子太傅是一家人呢……”
“哦?他是……曹家?還是夏侯家……?”
楚雲一聽,立馬就拉了興趣。
“他是司空族子,曹洪將軍親侄兒——曹休,字文烈……”
“原來是曹休將軍……”
聞言,楚雲豁然開朗。
“這麼起來,我們二人還算是同輩兄弟,卻不知他為何似乎不待見我啊……”
楚雲這番話的語氣滿是調侃之意,見楚雲並未動怒,鍾繇霎時鬆了口氣。
“太子太傅有所不知,曹休將軍也曾隨司空征戰多年,可自從您聲名鵲起後,他就正巧被司空調到長安,掛起賦閑的軍職……”
聽到這,楚雲已經明白了。
“他是覺得,他在叔父那兒失寵,全是因為我……?”
楚雲覺得有些滑稽。
大多數曹氏宗族的成員,知曉楚雲以往的赫赫功績,對楚雲敬畏有加,絕不敢有任何輕慢。
但也有個別成員,似曹休這般常年在外遠離許都,故而隻能通過傳言對楚雲稍作了解,也就難免會質疑楚雲的能力以及其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
“下官也不敢妄自猜測,隻能,有這個可能性……”
這兩位曹氏晚輩“鬥法”,鍾繇是哪個都得罪不起,隻能選擇明哲保身。
“好吧,待宴會結束,我跟他聊聊。”
“太子太傅,曹休將軍畢竟是驍將,眼下長安良將不多,還望太子太傅與大局為重,莫要與他交惡……”
鍾繇這麼已經是客氣的了,實際上,長安諸將中,曹休是唯一能看的。
所以他才會擔心眼下還沒出征,楚雲若是就和曹休鬧起矛盾,以至將帥不和,這仗豈不是未戰先敗?
“鍾司隸多慮了,我與曹休將軍同為曹氏子侄,斷不會像那袁氏公子一樣手足相殘。”
“聽太子太傅這麼,下官就放心了。”
鍾繇樂嗬著舉起酒杯,向楚雲敬酒。
——
宴席過後,歡聲笑語之中人潮退去,唯有曹休一人孤獨地起身繞過人群離去。
楚雲見狀,別過鍾繇以及其他文武,裝作漠不關心地跟在曹休身後。
二人前後腳一路到了軍營的演武場,曹休才終於停下腳步,轉身盯著楚雲。
“不知太子太傅跟著末將,有何貴幹?”
曹休的言語雖然客氣,可看著楚雲的眼神卻滿是戾氣。
“哦?原來兄長認得我?我還以為兄長不知我是誰呢。”
楚雲的話柔中帶剛,既有友善之意,又不曾自降身價。
“不敢,太子太傅聲名在外,下何人不知?哪個不曉?”
曹休冷哼一聲,即使楚雲已經主動伸出手示好,他非但不買賬,還不肯接受“兄弟”之稱。
顯然他也是知道,自己被曹操撇在長安之後很難有機會再重返沙場,這次是恰好趕上戰事,他才有披甲出征的機會。
而長安目前靠得住的將領隻有他曹休一個,所以在他看來,就算現在他不給楚雲麵子,楚雲也拿他沒辦法。
現在楚雲主動送到他麵前給他奚落,曹休心裏更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見曹休咄咄逼人,楚雲的臉色也不複先前那麼好看。
“兄長又何必如此呢?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又即將攜手拒敵,不如和睦相處,如何?”
楚雲並不是真的怕曹休撂挑子不幹,而是不希望曹氏子弟關係鬧得太僵,讓外人看笑話。
麵對楚雲的好意,曹休依舊不領情。
他冷笑一聲,自一旁的武器架上隨手取下一柄劍,一手提著劍,一手指著楚雲腰間的劍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