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卻懷疑地看向負責報告軍情的哨騎,冷眼問道:“我且問你,你當真瞧見敵軍精騎朝著延津方向去了?”
“回稟大人,的看得千真萬確。”
“那敵軍究竟有多少人,你可瞧清楚了?”
“這……夜色太黑,敵軍隻有前頭零星幾人舉著火把,不過黑壓壓的一片,再加上馬蹄聲浩大,的不敢確定,但敵軍的數量一定不少!”
袁紹打斷沮授的話,焦急道:“還問這些幹什麼!敵軍定是傾巢而出,否則何必避開咱們的營寨,特地偷偷摸摸跑去延津呢?他們定是覺得難以攻克我們大營,所以去襲擊延津了!”
郭圖上前拱手道:“主公!延津還屯有大量糧草,萬不可在這時丟失,事不宜遲,屬下建議主公即可下令追擊敵軍,至少趕在第一時間能援救到延津!”
“郭圖先生得是!隻要延津城門未破,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審配也難得地讚同起郭圖的觀點。
畢竟延津內存糧太多,關乎自家根基的事,袁紹帳下這些謀士在這等關鍵時刻,還是能暫且放下黨派之爭,優先解決難題的。
若是他們時刻都隻顧著內鬥,袁紹也走不到今這一步。
沮授將眾人的急切看在眼裏,眼珠卻來回轉個不停。
事情看似確實如眾謀士所的那樣,敵軍似乎打算趁夜繞過袁軍主力,偷襲延津。
從戰略上講,這是一步好棋,如果能成功避過袁軍的哨騎,很有可能會成功。
但沮授的直覺告訴他,這其中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主公,延津內尚有近兩萬守軍,屬下倒是覺得,不必太過焦急!所謂‘急則亂’,不如再多派哨騎追上去,打探四周和延津方向的動向,再做定奪!”
袁紹哼了一聲,道:“張合過,敵軍數量雖不多,但各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這個時候再不知道著急,沒準還沒亮,延津就要易主了!到時候咱們連延津的城門都進不去!”
看樣子,袁紹也並沒有糊塗到覺得張合完全在危言聳聽。
在他看來,曹軍精騎或許也沒有張合得那麼誇張,但張合先前的言論,絕非是單純在替自己的失敗找借口。
也就是,曹軍那支精騎們,哪怕不是兵下凡,但絕對是一支精兵猛將組成的勁旅。
“可是主公,如今營中尚有不少糧草,若是主公您率軍緊急向延津馳援,這些糧草如何運輸?”
“這有何難?留下輜重部隊看管即可。”
袁紹已經懶得去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事。
“主公!這若是敵軍的調虎離山之際呢?您一旦率大軍離營向延津趕去,敵軍若是殺進營裏,輜重兵們如何抵擋得住敵軍的鐵蹄?”
“照你這麼前怕狼後怕虎還打什麼仗?再曹軍的騎兵都跑去攻打延津了,步軍至少也有兩、三後才能趕上來,你擔心得太多餘了!”
袁紹躁動地扇著手,臉色愈發不耐煩。
見袁紹打定主意要向延津方向馳援,沮授知道自己現在磨破嘴皮也扭轉不了袁紹的決定,反而會突增彼此間的矛盾,隻得仰長歎,悻悻作罷。
進來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裏,沮授已記不清自己有過多少次此時此刻這樣的感覺。
曹軍的明槍暗箭陰謀詭計固然難以應付,可他終究能在黑暗之中開辟一條路來,洞察到敵軍的目的。
可是,當他麵對袁紹的盲目自信剛愎自用,卻實在是束手無策。
即使看得再通透,主公不信,他又能如何?
唯有歎息而已……
——
在袁紹的堅決命令下,還昏昏欲睡的袁軍隻得強撐著穿上各自的戰甲,匆匆離開營寨,向北麵的延津方向馳援。
更要命的是,這些可憐的步兵哪怕趕路也隻能依靠兩條腿來奔跑,而曹軍的戰馬們在昨日奔跑了數個時辰,但仍有餘力。
況且,負責做餌引誘袁軍追擊的,還是昨日幾乎沒怎麼參加正麵戰鬥的孫策本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