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心領神會的曹操話鋒一轉,不再提及這些公事,開始聊起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一直持續到酒宴結束,眾人盡數散去,唯有楚雲、曹昂與郭嘉三人默契地一並留下。
曹操滿意地看著他如今最倚重的三位年輕人,微微一笑,也不話,隻是大手一揮,便帶著三人回到自己的房間。
“雲兒,奉孝,席上你們不肯,現在總該揭開謎底了吧?”曹操忍耐了半個多時辰,終於耐不下性子了。
楚雲與郭嘉對視一眼,似乎無聲地在詢問對方:“我們誰先?”
瞧見他們二人的反應,曹操也猜到他們眼神交流的內容,於是直接點名道:“奉孝,你先!”
被點了名,郭嘉當然不會再裝啞巴,隻得道:“主公,眼下從大勢上看,我們與袁紹進行實力對比,敵強我弱是毫無爭議的事實。”
曹操不是自欺欺人的狂妄之輩,聽聞郭嘉的客觀分析,讚同地點了點頭。
郭嘉繼續道:“如太子太傅所言,既然敵強我弱,我們確實就應該‘整軍備戰,加強防備’。
隻不過這重點就在於,要加強哪裏的防備,這袁紹若要與我們開戰,會先行派兵攻占何處!”
“何處?!”曹操眼中直冒火星,急忙追問道。
“依在下愚見,袁紹會派派兵南下渡河,攻打兩處城池,一處為白馬……”
到一半,郭嘉便壞笑著看向楚雲。
楚雲見狀,也不好再裝聾作啞,隻得苦笑道:“另一處,是延津。”
“白馬?延津?!”曹操和曹昂聽完,異口同聲的驚呼著,覺得楚雲、郭嘉二人給出的答案分外離譜。
他們都知道河內如今在自家人的掌控之中,且其位置極其重要,曹操與曹昂私下交流此事時,曾一致認為袁紹若要開戰,勢必先奪回河內郡,將曹操在河北的所有兵馬、勢力全部趕回中原。
可白馬、延津兩地,全部位於兗州北部,是與冀州相隔一河的邊境之地,袁紹豈會不顧河內,而直撲中原?
仿佛看破曹操、曹昂父子二人疑慮的郭嘉微笑著解釋起來,道:“主公一定是覺得袁紹會看重河內,會計劃著先取回河內,再圖中原,是麼?”
“這……難道不對?”曹操表示自己無法理解。
“主公啊,袁紹一旦對我們用兵,那就絕非打鬧,而是要舉全境之力,將我們徹底覆滅,奪子,占中原,成其霸業!區區河內郡這一地的得失,他又豈會再放在眼裏?”
曹操聽罷,頓時陷入沉默,後背已經開始直冒冷汗。
郭嘉的這番肺腑之言,雖然深切而準確,但對於現在的曹操來,其實未免太過殘忍了。
現在的曹操麵對實力強勁的袁紹,內心深處是發虛打怵的,盡管他自去年冬季就開始竭盡所能,為與袁紹一戰做準備,但直到如今,他的心裏非但沒底,還對袁紹愈發感到恐懼。
“那……這白馬,延津兩地,當如何布守……?”曹操內心七上八下地問道。
郭嘉看出了曹操的緊張,故意看向楚雲,意圖以交替、緩速解答的形式,盡量卸去曹操的心理壓力。
會意到郭嘉意圖的楚雲趕緊接過話柄,回答道:“叔父,且聽我細細道來。”
楚雲語氣輕緩而柔和,讓側耳聆聽的曹操、曹昂父子倆急促的呼吸都變得規律平穩起來。
“袁紹性格優柔寡斷,縱有鯨吞中原之誌,但待他大軍行至河流處,必定沒有直接引大軍渡河的氣魄。
侄兒料想,他會先試探性地派人攻打白馬,再自己率部人馬嚐試進攻延津!”
“你是,袁紹並不會在初期就大舉進攻?”曹操嘴上在問,腦子也在飛速運轉,消化著楚雲的話。
“叔父與袁紹自童年時便相識,他的為人與性格,您應該比侄兒還清楚才是。”
楚雲的話,讓沉下心思分析的曹操,那臉上漸漸重拾笑容。
是啊,以他袁本初的性子,哪裏有那睥睨下的胸懷氣度,敢輕易以泰山壓頂之勢,跟曹操決一死戰?
如果他真的有,就不會一直拖到現在,而是去年就抓住機會,及時遏止曹操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