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灑落而下的月光,看著周圍熟悉的道路,顯然是朝著自家府上的方向行進,楚雲不好意思地將先前因緊張而緊抓的手鬆開,指尖那柔軟的觸感,讓楚雲不免有些害羞地道:“想不到你還知道我府邸的位置。”
“真真奉娘親之命,網羅各式各樣的訊息,對這朝堂上所有臣工的相關情報可謂是了如指掌,像雲哥哥你這般頂尖的人物,真真自然要更加詳盡地去發掘秘密咯。”陸真真咯咯直笑,也不知是在實話,還是再開楚雲的玩笑。
“了不起,幹脆利落的身手,好精湛的騎術這一次,倒是我欠下嬸嬸一份大人情了,改日我定當再登門拜訪,好生道謝。”
“這些算不得什麼啦……”
陸真真的話講得很客氣,然而楚雲可不敢對這“謙虛”的少女有半點輕視之意,曾親眼見識過甘寧指揮弟兄們使用鐵蒺藜,知道這玩意並非隨地一撒那麼簡單,能做到陸真真這個地步,已經算是運用暗器的行家裏手。
再加上這不遜精騎的馬術,靈活矯健的身手,以及先前就見識過的那藏匿氣機的絕技,這位姑娘,著實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看來,她簡直比卞夫人所描述的,還要厲害。
聽得楚雲的誇讚,陸真真莞爾一笑,道:“雲哥哥隻知道謝娘親,卻不肯謝謝我麼?”
“在下謝過真真姑娘,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楚雲客套地回了一句,又道:“隻是姑娘,你喊我做‘哥哥’,是做什麼?以你的年紀,恐怕……”
陸真真的外表確是一位風華正茂的絕美女子不假,可看她這幅樣子,怎麼也不像是與少年沾邊,就算沒有二十歲,也差不了多少,總不會比楚雲這個十六歲的少年還要年輕就是了。
“是母親囑咐真真,以後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對雲哥哥以‘兄長’相敬。”卞夫人的心思,陸真真是最為清楚的,她既然下了這樣的命令,就意味著卞夫人將楚雲視作最親近的自家人,所以也就無需對楚雲再有絲毫隱瞞。
這意味著,在卞夫人收回命令前,陸真真接下來的使命,就圍繞著輔佐楚雲,保護楚雲,至少要等此事徹底有個了結為止。
“這我倒是猜到了,也好,若不是有你在,我方才恐怕已經死在他們的手上了,真想不到,這丁夫人已瘋狂到這個地步。”楚雲劫後餘生,不免一陣唏噓感慨。
“丁夫人對娘親的嫉妒與日俱增,會有這一,也在娘親的意料之中,但丁夫人和母親都沒想到,雲哥哥你會橫空殺出,插足這場爭鬥。”
“你應該是從我離開嬸嬸那兒,就開始跟蹤我了吧?”
“是的,雲哥哥如何正氣凜然,寧可不顧兄弟情義也要伸張正義的壯舉,真真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以後是總是想忘,也忘不掉的。”如此直白露骨的恭維,從陸真真的口中講出,卻沒有絲毫刻意,而是一聽便知這是她發自肺腑的真摯之言。
“你若是想活得久些,還是忘得越幹淨越好。”楚雲苦笑著搖搖頭,哪怕是被這麼漂亮的姑娘如此崇拜地誇讚,也生不出半點喜悅之意。
麻煩的事,還在後頭。
“卻不知,雲哥哥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是回府上好生休息,待養精蓄銳過後,再麵見司空,揭露丁夫人的罪行麼?”
陸真真本以為楚雲不是個好相處的和善之人,可經過這三言兩語的交流,她發覺自己錯了。
眼前這位,在曹氏集團地位崇高至極,幾乎可以和曹昂公子相比肩的少年,當真就像是個鄰家哥哥般和藹可親。
“還不行。”抬頭望著皎潔的月色,楚雲神色凝重地連連搖頭。
若是旁人這麼,陸真真隻會以為他是反悔,怕了,可她知道,楚雲絕不是這種人。
“為什麼?”過去她一向隻服從命令,從不問緣由,也許是楚雲給她的那股親切感,實在是太溫暖,竟讓她有種脫離束縛的自由感,這不該問的,也就敢開口詢問了。
“因為我還沒有找出一個十全十美的法子,來了結這件事,而且,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奇怪的感覺……?”
“是……”楚雲皺眉繼續道:“我總覺得,現在所查出的一切,未必就是完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