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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還在營帳中風花雪月的曹孟德,因鄒氏琴聲將打鬥聲掩蓋,竟仍渾然不覺營中驚變故。
一位近侍衣冠不整地闖入營帳,連招呼都未打一聲,火急火燎地報告道:“主公!大事不好了!張繡趁夜襲擊我營!已殺至大營中央附近!”
曹操騰地一下站起身,整個人仿佛炸開鍋一般,神誌頃刻間自美妙琴音中幡然覺醒,力道十足地抓住那位近侍。
“你什麼?!”曹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主公,張繡率大軍攻襲我營,部分兵馬已殺至附近,大公子、典韋將軍、路招將軍他們正在率本部人馬於西門浴血奮戰!主公,快快決斷吧!”近侍心理素質極其過硬,見曹操這般失態,仍有條有理地彙報道。
一身黃色睡衣的曹操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他將目光轉向鄒氏,隻見鄒氏依舊在彈奏著優雅動饒旋律。
她是未聽清曹操與近侍的對話嗎?還是故作鎮定?
曹操不知道,他也沒空再去理會鄒氏,因為他隻覺得此刻自己就像年幼時,在學堂上偷懶做著黃粱美夢,正夢到意氣風發之際,迎娶國色香的美人時,突然被先生抓起耳朵,一切終化為泡影。
這一頭冷水將曹操徹徹底底地潑醒,他不再看鄒氏哪怕一眼,他的眼神也變了,不再迷離無神,而是重新閃耀著那睥睨下的奪目光芒。
這一刻,真正的曹孟德,回來了。
曹操提起匣中倚劍,衣衫單薄地走出營帳,眼看著營中已火光衝,兩軍將士各自為戰,戰況膠著不下,難解難分。
然而,當曹軍將士們見到曹操的身影後,便瞬間如同變了個人一樣。
幾十名涼州兵雖不認得他,卻知眼前之人極可能正是曹操,一個個欲拔劍斬其立功。
伴隨著一陣滯重的馬蹄聲,曹昂便率領兩千餘精騎,勢如破竹般殺至曹操身側。
“兒來遲了!請父親贖罪!”曹昂立即下馬,眼見曹操無恙,內心甚喜。
曹操恢複往日威嚴,歎息道:“我兒長大啦!當真是能獨當一麵了!”
“情況吧。”騎兵們將曹操、曹昂二人護在中心,曹操見一時無憂,便開口問道。
曹昂沉聲道:“典韋將軍、路招將軍各引兩千人馬於西門口苦戰,師弟率五百精騎在城外詐敗牽製胡車兒所率的五千涼州騎,兒則率兩千五百精騎來馳援父親!”
曹操歎了口氣,道:“援兵何時能到?”
“兒在張繡大軍剛到時,便已派出數十騎向北營與南營求援,相信此時元讓叔與子廉叔都在趕來的路上。”
“這些計劃,是奉孝謀劃的吧?”
“是奉孝先生,和師弟一同商量決定的……”曹昂硬著頭皮道。
曹操的心安定了不少,麵上不為所動,心裏卻是自責又慚愧。
對於楚雲,先前他的態度太過主觀,有失公允,眼下自己臉都被事實給打腫了,曹操臉皮再厚,心裏也會覺得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