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似乎早就料到楚雲來此,是與自己的丈夫吳塵有關,她並未急著做答,而是垂下眼看著女兒,低聲道:“倩兒,你先進屋去,我與這位叔叔有事要談。”
姑娘看樣子不過六、七歲,聞言便乖巧聽話地進了屋子。
“民女姓李,確是吳塵的內人,家裏太過破舊不堪,就不請先生進去了。”李氏知道楚雲既然能找到這裏來,否認也是無用,索性就承認自己的身份道。
“大嫂不必客氣,敢問大嫂,吳塵兄可在家中?”楚雲裝傻問道。
李氏卻是一聲長歎,幽幽道:“先生何必明知故問?”
顯然這李氏雖是寒門女子,卻並不是個傻子。
楚雲也不好再裝模作樣,隻得又道:“既如此,大嫂,在下也就有話直了。”
“先生請講。”李氏表麵鎮定,孱弱的身子卻已開始微微發顫。
顯然,她還對丈夫的安危抱有一絲幻想,期望不要從楚雲的口中聽到最殘忍的噩耗。
楚雲心中已有不忍,卻不得不直言道:“不瞞大嫂,吳塵兄擅自接近軍機重地,又在街市上行凶,現已押入牢獄。而我也並非他的朋友,而是軍中一倉官而已。”
李氏並不知道“倉官”是多大的官職,但對她這種平民百姓來,但凡有個“官”字,便足以讓她心懷敬畏。
“大人是……他還活著……?”李氏不用想也知道鋃鐺入獄的丈夫,定然已受盡苦難,可隻要還活著,終歸還是有一線希望尚在。
“是的,可吳塵兄拒不招供,平白多受皮肉之苦,大嫂若是知道些什麼,不妨告知於我,如此一來,也好助吳塵兄早日脫罪,使你們一家團聚。”楚雲試探著問道。
李氏眼中淚光隱現,泣聲道:“大人莫要哄騙民女了,他眼下還活著,隻因他拒不招供,若是全盤托出,隻怕已是死無全屍了。”
楚雲沒想到這李氏竟如此思緒清晰,談吐不凡,恐怕是讀過書,所以並不容易被蒙蔽。
為了令對方信任自己,楚雲盡量讓語氣聽起來更加真誠,又道:“大嫂誤會了,誤入軍營雖是重罪,卻總不至於丟了性命,可眼下吳塵兄顯然刻意隱瞞真相,才身陷囹圄平白多受了不少皮肉之苦,大嫂若知道其中隱情,不妨告知於我,我保證吳塵兄平安歸來,與你們一家團聚。”
李氏一時犯了難,也不知自己是否應該相信楚雲,可想到丈夫久久未歸,生死未卜,也隻得對眼前這少年抱有幻想,嗚咽道:“他的事,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他隻是臨行前塞給我一些銀子,對我交代,若七日之後還沒能回來,就讓我與孩子帶著銀子逃離許都,另謀生路。”
罷,李氏已是泣不成聲,忽然跪在地上衝楚雲哀求道:“大人,民女求您了,繞過他的性命吧,民女不想要那些銀子,隻想要他的人,他若死了,我們孤兒寡母要如何在這亂世活下去?”
著,李氏自衣袖中取出幾兩似是先前吳塵所給的碎銀,淚眼婆娑地遞向楚雲又道:“大人,這些銀子都給您,求您放他一條生路吧!我家倩兒還,怎能沒有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