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人們將院子裏的明燈一一點燃,借著燭火,可以看見亭邊的假山腳下,盛開著幾朵芙蓉。
江青婂心不在焉地品鑒杯裏的茶,再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那幾朵芙蓉,將那種三分不安的心情拿捏的十分到位。
一杯茶喝完,趙無淵開口了,“還不知姑娘的芳名。”
“回趙公子,我叫江青婂。”想了想,江青婂又補充了句,“我妹妹叫月洛塵,我們都是被幹爹幹娘收養的,隻是他們已經去世了,隻剩我們姐妹相依為命。”
趙無淵見她幾根手指緊緊的絞在一起,便道:“你很緊張?”
江青婂的頭點了一半,趕緊搖搖頭。
趙無淵給她的杯子裏續了點水,江青婂端起杯子就是一口,結果燙著舌頭了,她趕緊伸出舌頭扇扇風,也顧不上什麼淑女禮儀了,像個狗似的不停的哈著舌頭。
對麵的趙無淵笑了一聲,打開扇子幫她扇著風,等江青婂感覺舌頭不疼了,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丟人的事,立馬羞的脖子都紅了,恨不得拔腿就跑。
“昨日在成衣店裏見你話說舉動處處得體,我還道是哪家的大家小姐偷溜出來體驗疾苦來了。”趙無淵打趣了一句,言下之意就是她現在這個舉動,與昨日是天差地別。
江青婂羞澀地搖搖頭,“我跟妹妹相依為命,自然是比不了那些大家小姐的。”
低著頭,趙無淵看不見她的神情,但他隱隱猜測了幾分,自以為猜測到了她的此刻所想,便道:“魚與龍的差別並非龍可以在天上飛,而魚隻能在水裏遊,倘若有朝一日魚躍龍門,又豈是一條普通的龍可以比得了的。”
對麵的人在聽了他的話後,果然激動的抬起頭,“趙老板……”
接下來的話被打斷了,趙無淵指著對麵的茶杯道:“茶涼了,可以喝了。”
“嗯!”江青婂乖巧的點點頭,雙手捧起茶杯小口小口的抿著,趙無淵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問道:“不知江姑娘是哪裏的人,又是如何進城的?”
來了!江青婂在心底冷笑一聲,就知道趙無淵不會無緣無故邀她這個普通人品茶,先寒暄幾句,再誇她兩句,把人誇的暈暈乎乎的,就可以套話了是嗎?
在暈倒前,江青婂便想好了應對之策,但是在見到蘇芊語之後,一個新的想法在她的腦海裏生了出來。
“我與妹妹一直生活在城外的流民村,本來是沒有辦法進城的,但前段時間我們在草堆裏救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他為了報答我們,便帶著我們從城牆躍了進來。”
趙無淵抿了口茶,判斷著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從邏輯上說,這個理由並沒有任何問題,但卻太刻意了。
江青婂淡定的將杯子放下,“那個男人穿著黑衣,渾身是血,他的臉上帶著一個銀色的麵具,我跟妹妹也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子。”頓了頓,她繼續道:“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是知道不能給您帶來麻煩的道理。”
趙無淵微微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江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卻在看到她眼底那抹苦澀後,話鋒一轉,“你就好生的在這裏住下,剩下的交給我就可以了。”
剩下的?
也不知他這個‘剩下的’到底是指的是什麼。
不過江青婂舒還是裝作舒了口氣,連忙道謝。
“夜涼了,我先送姑娘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