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時間,正真入眠的,卻也隻是一個時辰罷了,婧弋醒來,卻見旁邊已然睜開雙眸看她的男子亦是一愣,慌亂起身,道:“我去幫你打水。”
說完,亦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正準備出去,卻不想剛開門卻有一人衝了進來,手中亦握有柴刀,婧弋娥眉輕蹙,還沒去看來人是誰,便也覺腰際一緊,瞬間便也被帶到了他處,而那迎門而入的人亦被掌風擊的老遠,匍匐在地,口吐鮮血。
石閔攬著懷中的女子,眸光森寒,眼中殺意明顯,正欲再動手,婧弋卻急道:“別傷他。”
石閔雖惱,卻還是收了手,婧弋看著地上的人,眉心緊蹙,她一步步朝他走去,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陳四。
陳四捂著胸口,口中鮮血直湧,可見這一掌的掌力。
婧弋眸中複雜,卻也輕點了他幾處穴道,陳四這才覺得呼吸平緩了些,可胸口撕裂的疼痛卻無任何緩解。
“為什麼?”婧弋看了一眼掉落在一旁的柴刀,剛剛陳四是真的要殺自己的,可是原因呢?
陳四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視線卻狠狠的看著婧弋,道:“我不能讓你害了鄉親們。”
婧弋卻更加疑惑了,道:“我何時要害他們了?”
陳四冷眸看了一眼石閔,眸子輕垂,道:“我們隻是普通百姓,殺害羯人都免不了一死,我們將所有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可你卻要選擇跟他走,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又是作何?”
他說著,淒然一笑,道:“我們竟還天真的以為,你真的會帶我們離開,沒想到……你竟也是和他們一夥的罷了,還真是……可笑。”
婧弋眸色微沉,娥眉緊蹙,道:“我從未說過要讓你們送死,若你們願意,我自然也會帶你們離開。”
他竟因為這個原因要對自己動手?
那人卻是冷笑道,帶著嘲諷。“帶我們離開,嗬,即便你真的要帶我們離開,那他呢!他會放過我們嗎?他的身上,穿的是羯人的鎧甲!”
婧弋微楞,亦真的有幾分惱了,道:“我既答應你們的事,自然會傾力做到,而他本也未想過要為難你們,若要為難,你們又豈能活到現在?”
陳四微楞,沉默不說話,婧弋卻道;“相識兩月,雖時間尚短,或許不能竭盡全力去信,可能毫不猶豫的執刀相向,看來,我也是有夠失敗了。”
婧弋聲音沉了幾分,陳四卻一句話都不說,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何,隻是想到這幾日的事就會心中不安,昨夜本是出來走走,卻不想竟看到老大和這個人竟進了一間屋子,一夜都未出來。
他也不知道怎麼了,反正很生氣,便想也未想就動手了。
婧弋聲音沉了幾分,道:“今日之事,我便當做從未發生,可往日情意亦隨今日之事蕩然無存了,你們若還願信我,亦可隨我去,我定會竭盡全力做到自己承諾之事。”
石閔一襲黑衫,負手而立,麵上冷意未消,他舉步上前,牽過婧弋的手,亦對躺在地上的人道:“今日看在她的麵子上,我饒你一命,若再有下次,我必會讓你知道,死,都是奢侈。”
說完,亦拉著眼前的人離開,徒留陳四一人躺在地上,胸口是撕裂般的疼,他踉蹌的支起身子,看了一眼消失在遠處的身影,卻也一步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婧弋任由他拉著,他的手有些微涼,於初夏的天氣卻是正好的。
她看著眼前的人,他麵上的陰沉還未消散,她道:“你生氣了?”
石閔不答話。
婧弋卻道:“他們是我在路上救的百姓,是晉人,皆是被羯人迫害,沒有生路才會選擇跟我離開,我亦承諾過他們,會將他們送至到大晉,我雖不知道陳四為何會如此做,但往日的他確實不是這樣的。”
石閔卻忽然止步,道:“人心,往往是再難猜測和看透的東西,百姓之前,亦是如此,你或覺他們憨厚可憐,而利害之間,他們亦會毫不猶豫的保護自己傷害他人,不管那個人之前做了多少於他們有利的事。”
“此次之事,我不阻攔,但之後這樣的事,也不要輕易做了。”
婧弋淺笑道:“那你是要放我離開了?”
“自然不是。”石閔道:“帶他們離開的人,不一定是你,反正他們想要的,也僅是離開而已。”
婧弋微,石閔卻也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