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笨,為甚麼我會不知道主人在想甚麼的……’銀月惱得直想要敲自己的腦袋:“如果我聰明一點的話,就能為主人分憂了……’
阿浚站起身子,倚著欄杆看著風景,讓晚風帶走點點煩躁。感覺平靜下來,阿浚才再作嚐試。
聯想起以前在地球看過的武俠劇,阿浚便模仿著盤起腿來,席地而坐,重新進入靈修狀態。
閉目不夠半分鍾,原先看似消失的浮躁感再度襲來,且有變本加厲之勢,幾近要將阿浚淹沒。
阿浚不敢怠慢,立馬抽身而出,開眼時呼吸已然急喘。
“依神天的說法,硬來似乎不是辦法……’阿浚憶起神天那玄之又玄的教導:“看來隻好待明晚再試了。”
心念及此,阿浚便起了身來,走去休息。
第三晚。
“嘖…!為甚麼會這樣?!”
憤而一拳打在旁邊的牆上,阿浚兩眼瞪大、咬牙切齒的,看來相當急躁。
“究竟是甚麼原因……為甚麼我就是沒聽到類似甚麼“氣”的東西?!”阿浚兩個拳頭掄得老緊,眼睛直要冒出火來:“不,之前兩晚我還勉強聽到的,但現在是怎麼回事了?!!”
初次見得阿浚如斯暴怒,銀月委實嚇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要出言開導阿浚,卻又害怕他會不知怎樣反應,隻得在惶恐之中裝睡。
發覺自身的反常,阿浚心中忽地泛起一陣無力。跌坐在廳中的軟椅上,望著外頭美麗夜景,卻是隻覺沉重窒息。
“為甚麼……’阿浚嘴中喃喃吐出歎息。
“主人……’見了阿浚這個樣子,銀月也顧不得害怕了,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阿浚身旁坐下。
“銀月……’銀月主動關心自己,阿浚不知怎的,愧歉油然而生:“對不起,吵醒你了嗎…?”
銀月搖搖頭,問道:“主人您沒事嗎?這幾天您變得好可怕啊……’
“是嗎……’回想起方才的表現,阿浚內疚的道:“抱歉,嚇到你了……’
“主人您到底怎樣了啊?”憂主情切,銀月抓住阿浚的手道:“以前您都不是這樣的……’
“以前……以前我是怎樣的?”幾晚來都掛心練功之事,阿浚對之前的事情印象相當模糊。
“很溫柔,很細心的,也很會照顧人……’銀月補充道:“但還是一樣的不坦率。”
“嘿……’阿浚自嘲一聲:“還真是戳中我的痛處哩……’
看著阿浚的落魄,銀月有衝動想要將他抱入懷中,但礙於少女的矜持,銀月還是忍下來了。
“主人,不要那麼著急嘛……’銀月安慰道:“變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JP先生他們也應該收到口訊,能夠再等下去的……’
“你是說,我在著急…?”阿浚彷佛窺見甚麼端倪,立時問道。
銀月一愣,道:“對啊,主人您彷佛在被甚麼催逼著,非馬上成功不可……’
“是這樣嗎……’一絲曙光在眼前閃過,阿浚頓時寬心下來:“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甚麼?”銀月問道。
“我遇上瓶頸的原因。”阿浚簡單明了的答道。
“哦……那就好啦。”見阿浚解了眉鎖,銀月也是笑逐顏開。
“對了,銀月。”阿浚喚道。
“怎麼了?”銀月好奇道。
“你不氣我了嗎?”阿浚直視銀月雙眼,語氣柔和的道。
對上阿浚的視線,銀月俏臉陡紅,羞澀的別過臉去,扭怩的道:“人家哪有氣過……’
銀月的反應,讓阿浚禁不住失笑:“女生都這樣口不對心的嗎?”
“主人真是的…’羞紅了臉的銀月起身行開,一邊走向床一邊自語自語道:“我困啦,先睡覺……’
阿浚苦笑一下,看著銀月的妸娜背影,心裏流露著感激。
“銀月………謝謝你。”
接下來的第四晚,阿浚沒有繼續練功,反倒是開始內省起來。
“焦急,是問題的根源……’阿浚倚坐在露台旁的藤椅上,望著外頭夜景深思:“銀月說我是被甚麼催逼著,那到底是甚麼?”
一陣無助感湧上心頭,阿浚先有逃避之意,卻意識到這不是辦法,就強迫自己打消這個念頭,細細的摸索無助感的根源。
“是甚麼令我急著要變強?”阿浚陷入淵思:“是菲琳公主的緣故?不,想逃的是她,不過她答應會幫我引見克裏斯,我倆的利害關係才會一致。說到底,我心底裏不是那麼著急的。”
排除了一個可能性,阿浚又想道:“是要保護同伴們嗎?這個的確有可能,但現階段我應該還算有足夠力量做到……咦,不對,好像是這個理由了……但又有點不同……究竟是哪裏不同……’
阿浚彷佛是摸到線索,馬上打蛇隨棍上:“保護…保護……這個就是關鍵字了,但具體原因是甚麼?”
“主人?”正當阿浚沉思之際,銀月便上前來搭著他肩頭,輕喚道:“在煩惱甚麼哩?”
“銀月……’按著銀月搭在身上的手,阿浚甚感欣慰,焦躁頓時弭去不少。
“有甚麼困在心頭的話,可以說出來喔…?”見阿浚臉容恢複往日的柔和,銀月便放膽道。
“嗯…’整理一下思緒,阿浚便道:“昨晚銀月你說有某些東西催逼我變強,我就在想那是甚麼。”
“有甚麼頭緒了嗎?”銀月坐在阿浚旁邊,問道。
“我曾想過是不是菲琳公主的關係,但覺得不是。”阿浚說道:“畢竟出走也是她的事情,隻是因為她說之後會幫我引見克裏斯,我才答應幫她而已。”
“哦……還有其他的原因嗎?”銀月食指搭在嘴唇上,一副思考的樣子。
“這個嘛…’阿浚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講出來:“我又想到自己是不是希望得到更多力量去保護你…嗯,保護我身邊的同伴。”
“那麼,是不是這個原因?”銀月嫩臉一紅,問道。
“準確而言,不是。”阿浚有點尷尬的轉移視線,道:“但我直覺跟根源問題相差不遠了……’
“唔……’銀月忽然靈機一觸:“會不會是跟主人的過去有關?”
“你是說……無名村?”阿浚多少也猜到銀月之意。
“對呀……’銀月略帶遲疑的點了點頭。畢竟觸及阿浚內心深處的傷痕,銀月自然也會小心翼翼起來。
提起慘死的村人們,阿浚禁不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你是說,無名村的傷痛導致我急於求成?”
“呃、唔,嗯……’銀月一陣慌亂,不知該如何回答。
“呼,至少聽起來還是很合理。”阿浚一笑,銀月卻隱隱感到他笑容背後的痛。
“其實我覺得這就是真正原因了,主人。”銀月鼓起勇氣,直率的道:“您還沒能克服無名村這條傷痕,所以才一直逃避吧?”
“是這樣嗎?”阿浚覺得無稽,然而細心一想,又覺銀月說的有幾分對。
“我覺得如果主人能夠克服的話,一切問題都能解決。”銀月忡然道。
“若然真如你所說的話……’逐漸認同銀月所說,阿浚心頭湧出一份前所未有的悲傷和恐懼:“我大概未有那個勇氣去麵對吧。”
“主人……’銀月緊緊環抱著阿浚的手,彷佛與阿浚感受著同樣的傷痛恐懼:“不要緊的……不論主人能否麵對,我都會一直陪著您……’
愈演愈烈的驚懼愴痛,此刻竟是陡然減少。低頭看著依偎著自己的銀月,阿浚感到一股暖意自內心慢慢流出。
阿浚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來,輕撫銀月那長長的銀發,柔聲說道:“銀月,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在暗昧不清的房中,隻有星月從露台灑入點滴亮光,配合外頭璀璨夜色,氣氛甚是浪漫。阿浚溫柔的看著銀月,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聆聽著彼此的呼吸心跳,二人靜默無聲的享受同在的時刻。
“如果有你的話……也許……也許我真的能夠……’
“簡而言之,陛下麵對著選擇。”
“戰,或逃。”
第五晚。
阿浚沒再獨自練功,而是和銀月一道靈修。
換作是別人,阿浚未必會這麼做。然而考慮到與銀月之間的靈契說不定能收到意外功效,阿浚便邀她陪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