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傻了。”阿浚轉向戴維斯,問道:“對了,你沒人來照顧嗎?”
“其實我本來是三師兄弟一起出來闖江湖的。”戴維斯解釋道:“不過師兄說自己不想進這種烏煙瘴氣之地,所以就一個人待在外麵的帳篷堆那裏;師弟剛剛來過,銀月小姐他們也看到的,隻是我傷得不重,所以我讓他先回去旅店那邊而已。”
“這樣嘛…’阿浚想要借力坐起身子,卻覺雙掌傳來莫名痛楚。
“主人您想做甚麼了?躺下休息一下嘛……’銀月急忙阻止阿浚道。
“哎呀,看來我變成了半個廢人哩……’阿浚向戴維斯苦笑道:“有心了,我沒甚麼大礙,你回去休息吧。”
“我已經跟師弟說了今晚可能不會回去。”戴維斯婉拒道:“再說這邊的床比那邊舒服,就讓我高床軟枕一晚吧。”
“嘿。”阿浚失笑一下,道:“那我就沒法勉強你了。”
阿浚莞爾,戴維斯也是回以會心一笑。
“話說回來,我嬴了比賽吧。”阿浚轉換話題,問道:“大會怎樣安排了?”
“他們說先把獎品保留,等你醒來再給你。”平躺的JP看著盯著天花板,朗聲答道:“但現在他們人都走光了,要領獎就等明天吧。”
“獎品有甚麼?”阿浚追問道。
“你報名時沒看?”JP詫異的望望阿浚,這才道:“獎金少不了,應該還有塊獎牌,用來證明冠軍身份的。據聞是純金製的,很值錢。”
“你們很他媽的吵呀!靜一下好不好!?”
開口就是罵人粗話的,原來是同樣在養傷的菲利雲。
“我都忘了還有頭輸掉的喪家犬在這裏。”JP連看一眼也懶的揶揄道。
“你媽的兔崽子說甚,’
“別這麼說,JP。”阿浚搶在菲利雲發火之前就出言打圓場:“我嬴的隻是運氣而已。”
“怎麼滅自己威風?”JP難以置信的望著阿浚。
“這是事實。”阿浚坦白道:“老實說,我之所以能嬴,全靠妮凡給我的那顆兵糧丸。”
“媽的,你這白癡真是蠢斃了。”JP一手按額,看不下去的樣子。
菲利雲倒是出奇的沒有大吵大鬧,反倒是沉默下來,過會才問道:“……為啥告訴我這些?”
“隻是覺得應該讓你知道。”阿浚徐徐說道:“我不在意冠軍的榮耀,但為了以後的生計,我需要一個實力的證明。”
“啥意思?”菲利雲疑問道。
阿浚將在哈露堤斯的遭遇說了一遍,道:“所以為了在官府覓個小職位,我不得不這樣做。”
“你白癡啊?”菲利雲劈頭就道:“你就不會找其他方法賺錢?隨便尋個寶啊殺個通緝犯啊,找到的錢都比當官兵多幾倍啦。”
“我從鄉下出來,不知道大城市的賺錢方式。”阿浚聽得像是有別的謀生方法,便追問道:“有方法能賺得比較多的錢嗎?”
“嘿,那你就問對人了。”雖是身上負傷,菲利雲倒也意氣風發:“在皇都郊外有個名鐵匠長期高價收購礦材,有些稀有材料隻能從魔物身上獵得。不比賽的日子,我都跑去打獵賺外快。”
“說出來不怕有人搶生意?”JP又是一番詫異。
“他有這能耐?”菲利雲不屑的道。
“不管怎樣,謝謝。”阿浚謝道。
“兩個白癡。”JP翻白眼道。
場麵稍靜,便有人肚子咕嚕作響。
阿浚尷尬的笑了笑,道:“看來到晚飯時候了。”
“誰去買吃的?”JP率先問道。
“這裏有三個傷員,隻有銀月和你能出去買。”阿浚打趣問道:“你想留下照顧我們嗎?”
“當我沒問。”JP心裏嘀咕道:“小心我在路邊找塊狗屎回來塞你吃。”
“拜托了。”戴維斯禮貌的抱拳作揖。
待JP出門後,阿浚整理一下往後的行程道:“那麼,之後我們去找那個鐵匠,看看他需要甚麼,我們再去獵回來就是了。”
“說得還真簡單。”嗤笑阿浚的無知,菲利雲道:“你知道那家夥有多難找嗎?”
“願聞其詳。”經菲利雲這麼一說,戴維斯便來了興趣。
據菲利雲所述,此鐵匠技藝高超,所造兵器無一凡品,不是削鐵如泥,便是具有特異功能。經他雙手所製的兵器,若非落入江湖大派的頭目手中,就是被收藏家珍藏起來,在市場中早已炒賣至幾百金幣不等,差不多等於一個尋常家庭數十年的總收入。如此巧手匠人,若非其個性乖僻喜好離群獨居,他早就應邀成為皇國禦用鐵匠了。
“這名匠叫甚麼名字?”阿浚問道。
“貝歐武夫。”菲利雲答道:“這家夥屋子在皇都西南邊幾十裏外,但通常都不在家。”
“那要怎樣才能找到他?”阿浚又問道。
“不知道。”菲利雲幹脆的答道:“不過那家夥身邊總有一大堆狼,所以很好認。那家夥通常都會在洛倫斯平原上到處跑,能不能碰頭就看運氣吧。”
“狼嗎?那可真是奇人了。”戴維斯詫異道。
“不,他隻是個怪腳。”菲利雲頓了一下,才補充道:“一個很有才的怪腳。”
“一次能賺多少?”阿浚問道。
“不一定,但金幣一定少不了。”菲利雲答道:“聽說最高一次有幾十枚金幣,我自己賺得最多的一次也就十枚。”
“那也不少。”阿浚換個問題道:“我想想,若要能在野外蓋間房子,再加幾塊田,大概要多少錢?”
“你腦殼壞去了不成?”菲利雲一臉奇異的看著阿浚:“有錢不拿去花天酒地,跑去買田蓋屋幹嘛?”
“我不想揮霍金錢,隻想要找個地方隱居終老。”阿浚靜靜的道。
“浚兄你還年輕,何解要如此浪費青春精力?”戴維斯也是不能置信。
“如何花費金錢和青春才不算浪費?”阿浚反問二人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吃大喝找女人,開心玩樂個天昏地暗!還有,把看不順眼的人都給全部打趴。”菲利雲作出了享樂主義的陳述。
“呃……’稍微被菲利雲的答案嚇到,戴維斯頓了頓才答道:“我認為應該趁年輕有力氣的時候出去闖闖,看看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好拓闊自己的眼界。”
“那好,我再問問你們。”阿浚徐徐道:“十年之後哩?十年之後你們認為自己還會是這種生活方式嗎?”
“是的,我要一直玩到死為止。”菲利雲毫不猶豫的道。
“十年……這不好說,可能還在周遊各地,可能回到聖龍門繼續修行……我不知道。”戴維斯認真考慮一番後,答道。
“對,我們不知道。”阿浚平靜的道:“莫說是十年,我們連明天都不知道。財富會過去,享樂不能持久,我們也不會永遠年輕。這樣的話,我寧可把時間精力都花在自己所愛的人身上。所以,我才想找個地方跟那個人隱居起來,共度餘生。”
“媽的,原來你是個掃興的悲觀家夥。”菲利雲完全不能理解阿浚的想法。
“浚兄未免太消極了。”戴維斯皺眉道:“的確財富和年華都會過去,但正因如此,我們才要盡量享受啊。”
“也許吧。”阿浚不置可否的道:“但不論如何,我都不想花時間在追尋沒有永恒價值的東西上。”
“永恒嗎……那可真是個玄遠的話題。”戴維斯歎一口氣,道:“我不能硬把自己那套塞給浚兄,隻是覺得與其哭著掙紮,不如笑著享受。”
“我能理解你們的想法。”阿浚幽幽的道:“隻是人各有誌,我不奢求你們完全明白。”
“不論如何,倘若浚兄決意如此,為友的我也隻好盡力幫忙。”戴維斯拍拍阿浚的肩頭道:“若浚兄要往皇都那邊去,我便與你同行。師兄師弟理應沒有意見才是。”
“謝謝。”對戴維斯的包容和襄助,阿浚由衷感激。
“喂,你從哪裏來的?”菲利雲轉換話題,問道。
“無名村。”頓了一下,阿浚補充道:“哈露堤斯西南方的一條小村落。”
“你那條村子名字起得可真貼切。”菲利雲嘲弄之意甚濃。
“無名村曾經是一個世外桃源。”聽得菲利雲話中輕蔑,阿浚語氣微慍的回道:“隻是後來被滅村了,我才逼不得已出來流浪。”
“哦,是嗎?”菲利雲挖挖耳孔,不當一回事的道:“一天到晚都有人死,一兩條偏僻村子滅掉有甚麼特別?”
“有甚麼特別?你說有甚麼特別?”菲利雲的說話無異火上澆油,讓阿浚怒氣更盛:“那是我所愛的故鄉,那裏的村民就像我的家人一樣,他們卻在一夜間被全部屠殺,女的則是被**至死,你竟然在說“有甚麼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