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無名的村落…會是我終老的地方。”眺望著晨光之下的無名村,阿浚如此的呢喃道。
略嫌貧瘠又帶點翠綠、人數不多卻充滿生氣、生活粗淡但人情味富饒,這條不完美的村子,阿浚甘願在此逗留一生。
“浚哥哥…你今天……會陪我玩嗎?”拉著阿浚衣袖的小雲眼神閃爍,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實在逗趣。
阿浚淡淡的笑了笑,撫摸小雲的頭道:“我答應石大叔他們今天要上山幫忙哩,大概不到黃昏也回不來。”
“咕……’小雲鼓起兩鰓,看來既失望又不滿。
“乖,之後再陪你去玩好不好?”阿浚蹲下身子,對小雲笑道。
“不要……’小雲別過臉去,抱怨道:“浚哥哥總是這樣……昨天答應人家,今天又反悔。”
阿浚苦笑一下,心想有甚麼辦法能說服這小妮子哩?
心生一計,阿浚二話不說就在小雲額上吻了下去。
“啊!”小雲像是觸電似的彈後,俏臉驀地刷紅:“浚、浚哥哥你做甚麼了…’
“這是諾言之吻喔。”阿浚笑道:“一個男生若是這樣吻了女生的話,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真…真的嗎…?”臉色潮紅,小雲帶著期許的問道。
“是啊。”阿浚再拍拍小雲的頭,笑道:“所以,明天浚哥哥一定會陪你的。”
“嗯……’小雲還是半信半疑,就伸出尾指來,道:“勾勾手指,說謊的人是壞蛋喔。”
“浚哥哥不會變成壞蛋的,相信我。”伸出尾指勾著小雲,阿浚笑道。
兩隻勾纏著的尾指,代表著的並不僅僅是一個諾言。
得到阿浚的允諾,小雲這才笑逐顏開:“那……浚哥哥要快點回來喔…’
“我會的。”阿浚拍拍小雲的頭,笑道:“小雲也要乖乖的,別給美絲姐姐她們添麻煩喔。”
“嗯啊…’小雲點點頭應了一聲。雖然小雲曾與芙蓉結過梁子,但兩女畢竟有份姊妹情,嘻哈玩鬧幾番就沒事了。
“那麼,我走了。”
別過小雲和王大媽,阿浚便跟村中樵夫集合,一同上山伐木去了。
“喂,小夥子,你在村裏住得怎樣?”登山也不過是腿上功夫,老樵夫石大叔嘴上沒事做,開始逗阿浚閑聊。
“還不錯。”阿浚回以正麵答複:“大家都很照顧我,孩子們也很可愛。還有美絲、芙蓉和麗水,跟她們相處很舒服。”
“小雲哩?小夥子你隻提外家的女孩可不行唷?”石大叔一副聊八卦的樣子,表現得興趣盎然。
“怎麼這樣說哩?”看出石大叔那明顯不過的意思,阿浚淡然一笑:“小雲就像我的家人一樣,是不能取代的存在。當然,王大媽也是這樣。”
“那我的女兒又怎樣?”在一旁聽著的平叔著實耐不住,馬上加入話題道:“我女兒芙蓉長得很不錯吧,當老婆很好啊!”
阿浚苦笑一下,婉轉的道:“選妻子不能隻看外貌的。”
“甚麼?難道小夥子你是覺得我女兒配襯不起你嗎?!”平叔性子火爆,一聽得不順心的回應就動怒了。
“哎呀,老平你就少動點氣嘛。”習以為常的石大叔擺擺手,滿不在乎的道:“小夥子他一住在大媽那邊,就已經注定是小雲當大的啦。”
“但小夥子剛剛不是說當小雲是家人呀?”平叔火氣稍緩,道:“就是說他隻當她妹妹呀,又怎會跟她結婚?”
“去,老婆也是家人啊。”不知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石大叔接道。
平叔聽著,怒容即時溶化,換上高興的哈哈大笑。被二人盡情消遣的阿浚,隻有無奈的聳聳肩、揚揚嘴角。
“不過說實在的,小夥子。”石大叔用手肘頂頂阿浚,稍斂嬉色道:“你對小雲是怎樣的?要是說你沒那個意思的話,大媽不說我也要揍你一頓。”
“我很喜歡小雲,但我實在沒有娶她為妻的意思。”見石大叔問得正經,阿浚也就直說了:“我寧可被揍一頓也不想撒謊,更不想誤了小雲的終身幸福,讓她嫁了給一個不是真心喜歡她的人。”
“小夥子你說啥啊?剛剛說了喜歡她,但又說自己不是真心喜歡她…’平叔一頭霧水的道。
阿浚搖了搖頭,徐徐道:“要當小雲的家人…或是準確點說,當她哥哥的話,我很樂意。但是,兄妹和夫妻是截然不同的關係,不能胡來瞎搞。”
“欸,都不知道你在執著甚麼…’平叔摸不著頭腦的道。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但真的有分別嗎?”石大叔問道:“你都在大媽那邊住下來了,跟小雲住在一起也有段時間。你想想,大媽她是怎樣想?大媽不是早就當你是孫婿了嗎?還有小雲又是怎樣看你的?”
“我也想過,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讓她們的想法誤了整件事。”阿浚語氣中透露出不容妥協的堅決:“小雲還小,到她長大就會明白。大媽的話……我會找個機會給她好好解釋的。”
歎一口氣,石大叔無可奈何的道:“算了,我迫不了你……你自己向大媽和小雲交代吧。”
“我會的了。”阿浚點點頭道。
未己,一行七八人的樵夫眾,就到了預定的地點,開始了伐木的工作。見眾人如此勤勞,阿浚擦擦兩掌握起伐木斧,朝樹幹一砍就斧入六分,體能高於常人的阿浚見怪不怪,倒是在旁的石叔嘖嘖稱奇。
“小夥子,看不出原來你修煉過的?”石大叔奇道。
“姑且算是吧。”阿浚不以為然的道。
“不,我指的是氣功。”石大叔追問道,看樣子頗為著緊:“小夥子你有修煉過氣功嗎?”
“那是甚麼?”阿浚不解問道。
“你不知道?”石大叔訝然。
“雖說我的故鄉也有所謂的氣功,但我不大肯定是否就是石大叔你說的那回事。”阿浚搖首道。
“據老伯才他說,氣功是指呼吸的方式,好像可以強身健體的……詳情就不清楚了。”石大叔所說的伯才,是來回無名村和城市之間的經商的商人,許多外頭的傳聞都由他口中帶來村子。
“這個啊……不曉得,但我是鍛煉得來的。”猜想老伯才也是道聽塗說,阿浚不欲深究,隻是抬起伐木斧,傾全身之力橫砍一下,整棵大樹齊口而倒,在旁邊樹上一俟就應聲而倒。
“發生甚麼事?”
阿浚的這下無心之舉驚動到其他樵夫,招來了眾樵夫的眼光。
“看來這小夥子真的有練過啊。”石大叔撫鰓道:“單憑筋肉根本沒可能一下砍斷樹幹啊。”
“是嗎……’阿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雙手,心道自己根本沒練過甚麼氣功,又何來這種驚人力量?
“厲害啊,小夥子。”平叔讚賞的拍拍阿浚:“以後咱們砍樹都要找你幫忙啦。”
“嗯…能幫上忙就好。”嘴上如此回道,阿浚仍是暗自思疑自身力量的來頭。
“難不成……是那個甚麼“啟力”的關係?”數月前的模糊記憶逐漸浮現,眼前彷佛見得那印象至為深刻的巨龍和銀色小龍,阿浚沒來由的一陣不寒而栗。
“為甚麼…我會感到害怕?”心裏透出一陣涼意,阿浚連吞咽口水都感到困難。默然看著自己的手,掌心泛著幾點汗珠的光芒,阿浚著實不明白這一份恐懼打從哪裏來。
回頭往無名村看去,阿浚隻見得一個祥和平靜的畫麵。天朗氣清、綠樹青草、淨水不息,住在其中的人們生生不息,農夫下田、牧人趕羊、孩子嬉戲,說是世外桃源也不為過。
然而看著這令人心安的無名村,阿浚那隱隱約約的恐懼卻是猶自發大。
“我不明白……為甚麼我會感到害怕?”凝視著身後的無名村,阿浚分秒也不想挪開自己的視線,甚至連眨眼也不願。
彷佛,彷佛隻要一分神,無名村就不複存在似的。
“喂,小夥子,別發呆啦。”石大叔用力在阿浚肩上一拍,將他魂魄喚回:“快點開工,不然日落也做不完啦。”
“嗯…啊……’眷戀的再瞥無名村一眼,阿浚這才注意力放回自己的作業上。
眾人專注於工作上,半天過去經已大有收獲,七個籮筐之中已有五六個裝滿木柴了。
“呼……’放下斧頭擦擦汗,阿浚稍作歇息。
“這麼多的木材也差不多了。”石大叔湊過來說道:“我看現在回去也可以。”
“嗯…’微喘著氣,阿浚點點頭應道。
“村、村子那邊,!”
毫無警兆冒出來的一聲叫喊,將阿浚那隱而未發的恐懼挑動起來。
“好像是起火了!”
阿浚聞言,馬上望向村子的方向,瞳孔瞬間收縮,當下兩目圓睜,完全是震驚的表現。
宛如桃源鄉一般的無名村,正陷在一片紅焰之中,在斜陽的映照下火炎顯得更是豔紅奪目,亮麗得像是生命最後的光華。掄緊的雙拳不住地顫抖著,恐懼、悲痛、焦急同一時間湧上阿浚心頭,直教他別過目光不去看那殘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