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水所言不假,一個坐在樹蔭下的年輕人肩上挨著一個女孩,看來溫情滿溢。此刻的阿浚和小雲與其說是戀愛男女,倒不如說是長兄幼妹一樣,讓這畫麵散發出天倫暖意。
坐了好會,小雲心情平伏下來,又見得其他小孩玩得興高采烈,心裏便雀躍的想要走去加入了。
“想去一起玩嗎?”阿浚察覺到小雲的表現,摸著她的頭問。
“唔…’小雲沒作答話,隻是有些靦腆的向阿浚點點頭。
“那就去吧。”阿浚聲線輕柔的道。
聽得阿浚此話,小雲便站起身子來,往孩子群走去。忽然小雲又停下腳步,回頭望著阿浚,看似有話要說。
“你去玩吧,我在這裏看著你。”阿浚微微笑著。
眨眨眼睛,小雲猶豫一會,這才走去加入孩子群的遊戲。看著小雲走去,一陣暖意在阿浚心中油然生出。
“剛剛……我笑了。”不知是喜是疑,阿浚發出了這麼一個問句。
在家裏,阿浚不會笑。冷漠的家,隻是一個過夜的地方,所謂的家人也隻是疏離的同居者,阿浚從不會因家而笑。
在學校,阿浚不會笑。阿浚個性孤僻,要不是有一班熱情的同學,阿浚根本不可能會與同學有任何交流。
在球場,阿浚不會笑。便是有能夠並肩抗敵的隊友,便是弓晨球鬼等前輩以熱血敲響他的心門,阿浚仍選擇封閉內心,拒絕讓任何人進入。
然而不知為何,在這陌生的農村之中,阿浚竟會為一個相識隻有一天的小女孩而笑。
此刻,正在阿浚心中流動著的是些許的暖意,還有就是前所未有的祥和安寧。
清風輕輕吹過,拂動婆娑樹林,亦輕撫阿浚的心靈。
一直緊閉的心扉,不知不覺間竟然慢慢敞開了。
這種開放,這種舒坦,阿浚從未感受過。
過往的生活中,有太多的煩憂悲傷纏累著,驅使阿浚將真實的自己藏起,避免讓自己的脆弱暴露出來。以前,阿浚的心門曾經絕無僅有的敞開過一次,然而正正就是那一次,阿浚的內心被方娜亳不留情的狠狠刺傷。
要摧毀一顆心,隻需要一次背叛就足夠有餘。
複仇心曾經是阿浚的生活動力,然而這種憎惡的火炎卻一直在折磨他,幾近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隻有行屍走肉的度日,惟一的指望就是向林楓和方娜報複的決賽日。
決賽日以後,阿浚沒有一絲成功的喜悅,隻是變成另一種更沉重、更難以忍受的心靈枷鎖。失去目標的空虛,公然行惡的懊悔,自身情感的迷亂,阿浚就是在這種狀態下來到異界的。
柔和陽光溫暖人心,藍天白雲甚是怡神,清風吹來似像自然的輕撫讓人安舒。住在深山鄉郊的人們,如同陶潛筆下的桃源鄉居民一樣,既簡樸又真摯,難以找出一絲汙垢來。
深吸一口農村空氣,阿浚彷佛感到連肺腑都得到滌淨似的,以前在地球的種種灰暗過去彷佛都成過眼雲煙了。甚至,阿浚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讓這一份的安寧祥和留在自己的心中。
小孩子們很快的就玩膩了第一個遊戲,正當美絲準備開始另一個新遊戲之際,幾個小孩子已經離群往阿浚那邊跑去了。
“哥哥,哥哥。”那幾個小孩子圍著阿浚,以天真無邪的聲音問道:“是你救了小雲嗎?”
阿浚掃視一下身邊的幾個小孩,個個眨著水靈靈的眼睛,充滿好奇的盯著阿浚看,看起來甚是討人喜愛。
“嗯,是的。”阿浚平淡回答。
“耶,真厲害啊。”其中一個小男孩崇拜的道:“為甚麼哥哥你能跳進河裏又沒事的?”
“我懂遊泳。”阿浚簡短的應道。
“遊泳啊~’小男孩恍然大悟的道:“爸媽都不讓我們進河裏玩,甚至連河邊也不行。”
“因為很危險。”阿浚解釋說:“你們還小,很容易被河流衝走,屆時就很難找你們回來了。”
“這樣啊…’小男孩略顯失望的道。
“哥哥,哥哥。”這次換另一個小女孩說話了:“你叫甚麼名字?你從哪裏來的?”
“我是浚,至於我從哪裏來……’阿浚發出一聲不易覺察的歎息:“我,是從一個很遙遠的悲傷之地來的。那個地方,叫地球。”
“哦…?”小孩們看起來不明所以,隻是隱隱感到阿浚話語中的沉重,不曉得該要如何回應。
“那…哥哥,你為甚麼會來這裏的?”小女孩問道。
想起命運之輪在自己失去意識之前的話,阿浚便徐徐答道:“尋找自己的未來…吧。”
“哥哥,你說的話我聽不懂。”先前的小男孩一頭霧水的道。
抬頭仰望那片無垠天空,阿浚以著迷離的語氣道:“我也不懂……’
“哎呀哎呀,怎麼愈來愈多人往這兒跑的啦?”
聽得美絲的說話,阿浚這才發覺幾乎所有的小孩跑來這裏,將自己團團圍著,完全沒意思再玩遊戲。
“看來他們都很喜歡你哩。”美絲向阿浚苦笑道。
“嗯。”沒發表任何感想,阿浚隻是這麼應道。
“當然嚕,浚哥哥可是人家看上的男生耶,有這種魅力是理所當然的啦。”芙蓉神氣的道。
“你又那邊臭屁甚麼了…’美絲眯著眼睛。
“哎、哎…大家不要圍著浚哥哥啦,他會很困擾的……’麗水努力的想要讓孩子們回去,隻是其聲線著實太過溫柔,對孩子而言沒多少力度。
對這班小孩而言,美絲、芙蓉、麗水三個大姊姊他們見多了,然而阿浚這個年青力壯的大哥哥卻是絕無僅有,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們自然對他興趣盎然。
“找我有甚麼事嗎?”阿浚淡定的向眾小孩問道。
“哥哥你是誰?”“哥哥你住哪裏?”“哥哥一起玩嘛~’小孩子們霎時間七嘴八舌,場麵熱鬧哄哄的,都是圍繞著阿浚而生的騷動。
眼見麵前有這麼多小孩,阿浚便直接站起身子,朗聲道:“我是浚,來自遠方一個叫地球的地方,現在暫時在王大媽那裏住著。”
“王大媽啊?”“即是說哥哥他跟小雲住在一起啦。”“好羨慕哦~’小孩子們繼續議論紛紛,隻是其話題著實讓小雲滿臉通紅,窘不能已。
“還有問題嗎?沒有的話,就快去玩吧。”阿浚環視孩子們一番,又向美絲道:“帶他們回去繼續遊戲吧。”
“我們也想啊,隻是他們對你興趣太大,個個跑來看你,沒人玩遊戲啦。”美絲解釋自己的難處。
“是嗎…’阿浚喃喃的回了一句,才以略帶無奈的語氣道:“看來我不陪他們玩一下,他們是不肯放過我的了。”
“浚哥哥也要一起玩嗎?”芙蓉興奮的問道。
“不能不玩。”阿浚喟道:“不玩的話,他們隻會繼續纏著我不放,總不成要你們三個一直頭痛。”
“浚哥哥真是體貼。”芙蓉乘機抱住阿浚,旋即被後者推開。
“哥哥要一起玩嗎?好耶~!!”聽得阿浚要加入遊戲,一眾小孩子直是高興得歡呼跳動。
為方便遊戲進行,美絲便帶頭領著眾人移師至較開闊的空地,然後開始講解、分組。鮮有接觸幼童的阿浚首度參與這種低年齡活動,不期然湧出一陣失措感,尤其是小雲站在身邊,阿浚更覺不能丟臉了。
“浚…哥哥,不用太緊張,放鬆點。”當美絲在講解新遊戲的規則時,站在阿浚旁邊的麗水嚐試安撫阿浚道:“隻是些很簡單的遊戲,不會很複雜的啦……’
“嗯……’阿浚嘴上這麼應道,心裏的緊張仍是半分不減。
旁邊的小雲雖是因為先前阿浚的言論而有幾分惱羞成怒,但見得阿浚現下如斯緊張,又禁不住覺得逗趣而竊笑。
美絲講解完畢,就讓眾人各自分組,隻是孩子們都一窩蜂的湧向阿浚,迫得美絲不得不親自操刀分組。經過美絲的分配以後,阿浚、小雲和芙蓉被編成一組,麗水和美絲則各自進入另外兩組,方便帶領遊戲進行。
“浚哥哥,我們接下來要玩的這個遊戲叫作“解人繩”唷。”芙蓉以著曖昧的語氣解說道:“要牽著其他人的手,然後再合力解開喔。”
“那麼,大家伸出手來吧,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的交叉著喔。”芙蓉別有意思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