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恣意狂心(3 / 3)

做出這些教人不寒而栗的行徑以後,阿浚極不負責任的獨個兒從球場離開,剩下這令人頭痛的殘局讓人收拾。

由於這情況著實是史無前例,主辦單位即場召開緊急會議,商討良久才獲得決賽無法再公平進行的共識,並決定今屆學界籃球賽以呂中和雷風兩隊獲得雙冠軍作結。

賽事如此結果,自然是教人難以接受,然而這卻是沒有辦法下的辦法。有這種景況下,眾人除接受外別無他法。

至於阿浚那與犯罪無異的暴力行為,自然招來了警察上門找阿浚麻煩,隻是阿浚動用了那種特殊能力,命令警探不得再騷擾自己,並回去刪除與此事一切有關的資料才勉強了結此事。

這天以後,呂中終於首度獲得全港學界籃球賽的冠軍,但卻沒人能因此而笑得出來。在領獎的時候,人人麵麵相覷,獎杯到了手上也不知要如何反應,隻能呆若木雞的向主禮人點點頭道謝。

身為將決賽搞得烏煙瘴氣的始作俑者,阿浚自然沒有出席頒獎禮,甚至連呂中為祝捷而舉行的慶功宴也猶豫該不該露麵。阿浚念在過往情誼,最後還是決定出席了。

按過往傳統,呂中不論戰績如何,都會在尖沙咀市中心找家食肆聚聚,管它是輸是嬴也是鬧哄哄的耍樂一番。這個聚會與其說是慶祝比賽戰績,倒不如說是慶祝校隊每個成員的友誼仍存更為貼切。

現下不是甚麼旺季,呂中校隊自然不難占個好位置,隨時挑了家自助式的韓國燒烤餐廳就進了去,讓一行十九人在兩張長桌的位子坐下,甚至還有幾張多出的空椅作放置背囊之用。

包括葉老師在內,隊中所有成員都出席了這次慶功宴,惟獨阿浚遲遲未有出現。雖是在決賽發生了那種事,但在阿浚未有準時與會的現在,現場氣氛倒也沒有太過僵冷,一向健談的球鬼幾下功夫就讓眾人逐漸放鬆下來了。

“我說啊,弓晨老兄。”球鬼拿起盛著橘汁的玻璃杯,道:“不用比賽的話,你還會打球嘛?”

“看看情況吧…’一手托鰓,弓晨不甚肯定的應道:“運動是必需的,但在溫習後還有沒有時間去做就是一個問題了…’

“啊,高考好麻煩啊……’一提到溫習,球鬼便垂頭喪氣下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除了高考之外,還有其他更麻煩的事情哩。”遙望窗外景色,弓晨意有所指的道。

無巧不巧的,阿浚就在這時來到了。

“抱歉我遲到了。”阿浚擠出了一個不甚自然的笑容道:“有位子給我嗎?”

現場陷入一片令人難受的沉默之中,眾人呆愣了一刻,才由最先恢複過來的弓晨和球鬼清出一張椅子讓阿浚坐下。

阿浚一出現,讓剛剛炒熱的氣氛即時降溫。葉老師和隊員們都麵麵相覷,要吃不是,要說話也不是,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見場麵如此,阿浚也是好生為難,垂頭沉思一會就道:“大家繼續吃吧,不用在意我。”

雖是因阿浚在場而感到不自在,但既是阿浚如此說了,眾人也沒理由不聽,便照著其說話去做了。

“剛剛吃了些甚麼嗎?”阿浚盡量讓語氣保持自然,向弓晨問道。

“沒甚麼特別的,都是些普通的東西。”阿浚刻意問出無關痛癢的事情,弓晨也就避重就輕的答道。

“是嘛……’思索片刻,阿浚繼續找話題道:“我去看看有甚麼吃的吧。”

話畢,阿浚便離席去取了食物,傾刻過後就回來開始將食物放在爐上煎烤。

“嗯,待會大家也夾點來吃吧。”阿浚裝作專注在翻弄食物之上,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臭小子,你還是算了吧,別再裝模作樣了。”球鬼實在按捺不住了,索性實話直說道:“在決賽搞出了那麼大件事,你還敢在這裏出現?”

被球鬼一言戳破,阿浚心知也沒法再回避了。沉默了好會,阿浚才徐徐應道:“我知道我做了件很可怕的事,讓你們都…嗯……嚇到了。雖然如此,但我始終還是不想錯過這個聚會。”

“你覺得我在說這件事嗎?”球鬼咄咄逼人的道。

“……放心,警察不會再找我麻煩的,所以放心吧,不會連累到你們的。”低下頭來,阿浚靜靜的道。

“你覺得我們是這種人嗎?!”球鬼著實是生氣了,一把按著桌麵怒罵道。

球鬼罵聲一揚,本來已開始繼續談話的其他人又再靜下來,現場氣氛再度陷入尷尬之中。

“你發生啥事了?我都不認得你了!臭小子你究竟是誰啊?”球鬼壓近阿浚以吼的方式問道,激動得幾乎就要揪起阿浚衣領了。

“………’阿浚沒作任何掙紮,隻是望著別處,回避著球鬼的目光。

“切!”球鬼啐了一聲,不屑的放下了阿浚,就抄起自己的背囊欲要離去:“算了!我不想和這種人一起吃飯。”

本來也不知該如何自處的弓晨見狀,便立刻走去挽留球鬼:“等等,不用這樣做也……’

“放手!”球鬼怒瞪著弓晨,語氣既有生氣亦有失望:“對這種連老友都不肯說啥事的混蛋,我死也不要跟他待在一起!!”

“說不定浚他有甚麼苦衷…’

“他能有甚麼苦衷?!”球鬼吼道:“有甚麼話我們不會聽?難道我們會抖出去讓他難堪嗎?!苦衷?放屁!!”

聽得球鬼所言,弓晨免不得一陣動搖,手上一鬆就讓球鬼掙脫了。

“你揍了人又如何?把事情搞大了又如何?會連累到我們又如何?幹啥非要自己全部攬起來不可?!”

拋下這一番話,球鬼便憤而離去,一下回頭也是沒有。眼睜睜看著球鬼離去,無力挽留的弓晨隻能默然不語,回頭望著阿浚,不知該如何反應。

重重的歎了口氣,阿浚無奈的從席上起來,道:“看樣子,我再待下去也隻會讓大家不歡而散,我看我還是回去比較好。”

“浚……’

“前輩,你去叫球鬼前輩回來吧。”沒有正眼看著弓晨,阿浚眼望著的隻是腳前的地板:“我不在的話,你們就能在這裏高高興興的歡聚了。”

弓晨還欲說甚麼挽留話,阿浚已是揮揮手表示心領,然後一言不發的落寞離去。

從人聲鼎沸的餐廳出來,進到同樣是熙來攘往的都市大街,阿浚卻半點也不覺得溫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也沒有同伴,阿浚隻是獨自一人走著。

心想時候尚早,未有歸家意欲的阿浚,就起意往海彷吹吹海風。

不消數分鍾,阿浚已然步至尖東海彷。晚風颯颯,帶來的陣陣涼意原是讓人暢快的,然而阿浚隻覺身心俱冷,甚至到了想要發顫的地步。從尖東海傍看去的維多利亞港漆黑一片,背景以香港島的點點都市燈光作為點綴,但外表再繁華也溫暖不了人的心。

真正的冷不來自天氣,而是孤獨。

素常疏遠的同學阿浚從不會與之交心,並肩作戰的隊友因驕傲而關係破裂,更遑論長久不見的淡漠家人。

現在的阿浚,不論在任何意義上都是孤獨的。

倚欄而立,阿浚靜靜地眺望著那大片無光黑海。在繁華都市的映襯下,暗夜的維港似是吞沒光華的黑洞,教人不自覺的聯想到絕望一詞。

阿浚長長歎息,禁不住捫心自問一句:“我…真的屬於這裏嗎?”

學業、朋友、家庭,彷佛隻是別人的事情,阿浚除陌生以外就別無想法。偏偏這種亳無實感的生命,劫是阿浚和大部份人的寫照。

漫無目的地掃視著海麵,忽見一白色物體在海上定著,阿浚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著了。

“初次見麵唷,哥哥。”

一把稚嫩童聲響起,不單叫喚著阿浚,也叫喚他的記憶。

“你是…!”阿浚驚訝的退後幾步,不可思議的往眼前這白衣小孩盯著看。

“掛念我嗎?”命運之輪一邊微笑著,一邊在海麵上往阿浚踱步而來。

“你想怎樣?”擺出警戒的姿態,阿浚問道。

“嘿咻!”命運之輪輕輕從海麵上飄起,落在阿浚麵前的欄杆上:“沒有想怎樣啊,人家隻是來給哥哥指引一下前路而已。”

“甚麼意思?”聽得命運之輪這番答話,阿浚戒心不減反增。

揚起右手,命運之輪彈了一個響指:“就是這個意思唷。”

響指聲甫落,阿浚隻覺頭腦一陣昏眩,神智逐漸遠去,腳步亦開始踉蹌起來。

“你…做了甚麼…’便是隻有數米距離的命運之輪,在阿浚眼前亦變成朦朧不清的身影。

“人家說過了吧。”命運之輪麵掛意味不明的笑容,答道:“就是來給哥哥指引前路喔。”

連命運之輪那模棱兩可的答複也聽不清楚,阿浚已然敵不過倦意,遽然倒下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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