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富有的企業主、商人和銀行家,吸引到實業中去。不僅不要指責他們,反而要保護他們從有益於社會的勞動中獲取正當的利益】
【私人利益是可以指導公共利益的唯一動因。】
簡言之:有利於社會的產業中獲取正當利益的行為,也即工業、商業,產業,是“最大的慈善”、“人民的富豪”、“工業資本家就是最大的慈善家”。
四:非暴力,害怕法革那樣的全民參與和覺醒,相信王權、皇權。把希望寄托於皇權至上。
【改革家,不應該用刺刀來實現自己的想法】
【隻需要一群真正的精英,真正的讀書人,編製國家預算。再由國王的一道敕令,即可完成變革】
而李欗想的這些玩意兒,實際上一點不稀奇,以為這和大順的傳統過於契合。
不管是深入到骨髓的小塊地產下塑造的私有製情懷,還是精英主義政治、亦或者是相信皇權。
都過於契合。
於是,劉鈺笑道:“這一套,這不就是蒸汽機時代下的【五均六筦】、【官山國軌】?”
“實學一派,選拔舉人進士,而為軌官。”
“以銀行業,行五均六筦事。”
“士紳地主不知工業之利,則以教化輔佐、暴力強製將他們的金銀納入工業發展。”
“殿下剛說完不可成‘建興新政’事,轉手卻又來了一套新的‘建興新政’啊。”
李欗亦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彼時若有蒸汽機、鐵路之前景,王莽也好、荊公也罷,緣何還是要把一切建立在農業上?”
“五均之貸、青苗之法,雖說拿的是利息錢。可這利息錢,不還是從農業上來的嗎?”
“本既不變,標便是花樣無窮,那也是一樣。”
“建興新政、荊公改革,其本,仍在農業上。包括如今實學興起的顯學,移民扶桑、墾殖得利而循環,其本仍在農業上。顯學之說,說到底,還是覺得,投十個錢在墾殖上,能收回二十個錢,靠著這種不斷增值,最終完成大遷徙。”
“但我觀國公變革,尤其是扶桑移民一事,發現國公根本不認為墾殖、也即農業,尤其是跨數萬裏大洋的農業,能完成這種增值循環。國公的移民事,是建立在工商之上的,農業隻是輔助。”
“是以,此一時、彼一時。”
“國公要非說,這就是蒸汽時代的【五均六筦】、【官山國軌】……那或也不錯。”
“關鍵不在於是不是【五均六筦】、【官山國軌】,關鍵在於,這是【工業】的五均六筦管山國軌。”
“其實,我在賭一件事。賭,二十年後,鐵路運輸能做大運河用;賭二十年後,火輪船可以跨越大洋遷徙成本極降。”
“若賭的成、賭的贏。”
“那麼,以我所論,強製贖買鄉紳地主土地,按照每年5%的利息給錢,本金投入工業做強製死期工業債,二十年後返還本金。稍微一算,便可知道,二十年後,本息合計就要翻一番。”
“墾殖既行不通。除非有幾億畝隨時可墾的荒地就在中原九州,否則墾殖這條路,不可能持續下去,以墾殖之利推動移民。”
“唯有工業,或有可能,二十年後,將這些資本翻一番。也即能讓這一套玩轉下去。”
“而我覺得,天朝的問題,在於基建和物流;在於鐵路、火輪船;在於運輸、運貨成本。隻要這個問題解決了,很多問題便不再是問題。至少,不再是一個懸在頭頂的不可調和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