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最終的鬧劇(三)(1 / 3)

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像不像、對不對、能不能成功。

甚至於,作為後世人,很清楚這一套是怎麼回事。

最基本來講,拿三剛說完不要去中國搶市場,結果上台之後,就去發動了狗日的二鴉侵略,那你說他自己說的這一套,他自己信嗎?

劉鈺也支持向扶桑移民,他並不反對移民,也不反對農業容納人口、緩解貧困。

但,他移民的理論,純是逆練的老馬學說。

即,北美墾殖殖民地,根本不存在“資本”這種社會關係的社會基礎。在那裏,勞動者不是天然地從屬於資本的。

而劉鈺的做法是,既然勞動者在墾殖地,不是“天然”地從屬於資本。

那我加個強製手段,強行以類似“苦役奴隸製”的手段,強行維係勞動者從屬於資本的社會關係,不就得了?

具體就是,把無主的土地,強行國有化。以國家強力,強行賦予每塊土地一定的貨幣價格。

想當自耕農?

你得買地。

地遍地都是,但那不是你的。這片荒地實際上一文不值,但對不起,你不出錢,這地就是朝廷的。

那麼,想買地,就得幹活。

幹活,賺工資。

賺了工資,去買地。然後新一輪的移民再重複這個過程。

通過這種強力的手段,強行維係了勞動者從屬於資本的社會關係。

“以外部強力,強行創造條件,維係勞動者從屬於資本的社會關係”,這是劉鈺往扶桑移民的基本。

而實學的激進派的設想,應該說,比劉鈺的做法,溫柔太多了、仁義太多了。

即,通過均田、征稅、強化國家機器、強化政府財政。

再以政府財政出資,在三十年內,一切以“移民、航海、造船”為整個王朝運轉的目標。

從而,以“讓每個人都有一塊自己的土地”為目標,進行移民。

在這裏,移民,是作為一種社會的福利、一種對老百姓的仁義。

且不說這是脫褲子放屁,最後還得走伊裏奇所言的“美利堅模式”——即通過土地國有製,分配土地,創造小農家庭農場,然而再小農兩極分化,完成兼並經營,在北美形成資本主義農業的模式。

隻說,要能辦成這件事,需要一個裏維坦。

問題是,靠改革,而不是激烈的流血的革命,能改出來一個裏維坦嗎?

再者,百萬生員、無數地主、士紳,靠改革來均田?

靠聖君、靠“真正的讀書人”,來均田?

這是咋想的?

這怎麼可能成功?

但是,比起劉鈺的逆練老馬學說,這一套東西,聽起來,是不是溫柔的多?

仁義的多?美好的多?道德的多?

真正的問題,恰恰就在這。

和拿三的局麵一樣。

可以說,拿三空想。

也可以說,拿三是野心家。

甚至可以說,拿三這一套,純粹是忽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

問題是,從法革開始,共和、君主、複辟、反複辟、一波一波又一波。

小農困頓,無數人失業。

資產階級喝血的速度,如此之快,小農經濟的破產前所未有。

有誰,站出來為“被侮辱與被損害的、卻發不出聲音的大多數”,說過話嗎?

幾百萬極端貧困的小農。

幾十萬在城市沒有工作的勞動者。

成千上萬的被金融家、資產階級、地主、貴族殘餘勢力來回吸血卻發不出聲音的這些人,是奧爾良王朝為他們說過話?還是共和派秩序黨為他們說過話?

老馬說,問題已經不是共和還是帝製了。可這群人,還是在玩【辭藻勝於內容】的花樣。

這時候,一位英雄的親戚,亦可以理解成法國的“朱三太子”,站了出來。

談農業。

談工業。

談金融。

談剝削。

談消滅貧困。

談勞資關係。

談要用合作社農業的農業收入,倒逼產業資本家提升工資。

談他的叔叔曾經帶給法蘭西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