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八章 表演戰 二(2 / 2)

劉鈺和李欗等人,則在島上,和那些小國使節們每日宴會不斷。

五日後,困城的壕溝已經挖好,劉鈺出麵與那些小國使節道:“這裏畢竟距離戰場太遠。工兵已經在城東布置了新的觀戰地,各位還請隨我一起去看天朝用兵。”

這些人也不敢說什麼,跟著劉鈺乘著小船過了淺海,在東側已經開辟出來的小碼頭上登陸。

步行了約莫三裏地,一個標準的掩體觀察哨已經準備好了。

從馬六甲市那裏弄來的桌椅板凳,都安放就位。掩體前麵擺著一些望遠鏡,隨時可以用望遠鏡觀察。

外麵覆蓋著厚厚的鬆土,對麵就算有炮彈打來,也不會造成什麼損失。

密集的炮兵陣地已經在壕溝後麵部署好了,重型火炮和笨重的臼炮,在這裏集中了六十多門,已經對準了那個高高的、正德年間的古堡。

此時,聖地亞哥堡內的荷蘭士兵,已經連罵娘的心情都沒有了。

這五天時間,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大順的工兵帶著百姓,把圍城的壕溝挖好,自己卻毫無辦法。

城堡裏就四門大炮。

可這五天時間,這些荷蘭士兵目力所及之處,稍微數一數,就知道大順這邊至少運過來了幾十門重炮。

為了運炮,工兵甚至還修了一段硬路,方便將沉重的大炮從碼頭那拖過來。

那些攻城的重炮,隨便一門,都比城堡裏的四門大炮的口徑要大。

麻包堆砌的炮兵陣地,也修的非常完美,雖然這五天時間,大順這邊的大炮隻是部署,並未壓製和射擊,但荷蘭人心知肚明。

這些中國人又是修路、又是挖溝,把大炮運過來,可不是為了玩的。

這就像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裏斯之劍,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掉下來。

而且,一旦要是掉下來,那可有的受了。

士兵們劃著十字,在這種令人恐懼不安的寂靜中,祈禱著自己的命運。

或許,指揮官會投降。但願,在自己被炮彈打死之前,指揮官投降的命令就可以下達。

城堡外,大順軍的炮兵陣地上,從京城裏調來的炮兵軍官們,一邊咒罵著南洋的鬼天氣,一邊調整著大炮的角度。

這種城堡,說實在的,他們已經很久沒攻過了。很多訓練,都是依托對麵是棱堡體係進行的。

好在,撿起來也不算難。

就是轟擊的時候,要把炮彈按照T字形轟出去,這樣才能讓城堡的牆壁倒塌。

當然,棱堡那厚厚的防炮坡,是轟不動的。

但這種過時的古堡,當真是讓大順的這些精銳的炮兵軍官們,一個個把當初學的、現在再不用都快要忘光的那些東西都撿起來了。

戰鬥工兵和精銳的擲彈兵們,此時在炮兵陣地的附近休息,一個個優哉遊哉。上麵的命令,是讓炮兵先轟上兩天,不吝炮彈和火藥。

因為上麵是覺得戰鬥工兵和擲彈兵打仗不好看,一個個就會挖坑靠近扔手雷、缺口突破肉搏插旗,毫無觀賞性。

陸戰隊的普通連隊,更是悠閑,在壕溝後麵整隊休息,防備萬一之可能性的荷蘭人的反擊。

圍城第六天的上午八點半,劉鈺笑吟吟地來到了觀戰的地方,笑道:“諸位,炮擊馬上就要開始了。正好閑著無聊,咱們不妨來開個賭局吧。”

“我來坐莊,我覺得,這個堡壘在今天下午四點之前,肯定被攻破。而且,我方的損失,不超過十個人。”

“就隨便玩玩,也不搞那麼正式,就一賠一吧。怎麼樣,有下注的嗎?”

他隻當是個玩笑,也為了活躍一下氣氛,卻不想說完之後,弄得場麵無比的尷尬。

翻譯將劉鈺的話翻譯完後,有使節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大堆,翻譯臉色也不太好看地回複劉鈺道:“鯨侯……這個……還是算了吧。”

“他們的經書上說【信道的人們啊!飲酒、賭博、拜像、求簽,隻是一種穢行。隻是惡魔的行為。故當遠離,以便你們成功。惡魔惟願你們因飲酒和賭博而互相仇恨,並且阻止你們記念主,和謹守拜功。你們將戒除飲酒和賭博。你們當服從主。當服從使者。當防備罪惡】”

等翻譯把這段經文翻譯完,劉鈺捏著手裏的銀子,臉無可奈何地抽抽了兩下,心道真是沒意思。

這幾日宴會嘴裏淡出鳥來,這種無趣到極點比皇帝校場大閱還沒意思的、毫無懸念的戰場上活躍下氣氛找點樂子也不行……

把裝銀子的包裹遞給副官,原本笑嘻嘻的神情換成了嚴肅狀態,毫無趣味、麵無表情地衝傳令兵揮揮手道:“讓他娘的炮兵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