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六章 天選之子(2 / 2)

“在戰爭進行的過程中,民眾會對您無限寬容。確信你不是不做變革,隻是因為事情有輕重緩解,要先外後內、先戰後政。而戰爭的過程,本身也是您積累威望的過程。”

的聽起來好像很簡單,可是,這畢竟不是後世搭上蘇美英的戰車去打德日,而是連奧地利去打普魯士和法國。

威廉四世隻是怯懦和畸形,但並不是太傻,他聽完本廷克規劃的路線後,緩緩問道:“如果……失敗了呢?”

本廷克心裏暗自歎息,心想想要幹大事,可以去考慮失敗,那是為了預防失敗,卻不應該去考慮失敗了的結果。

“殿下,任何事都有代價。而對法戰爭的勝利,是讓荷蘭複興的第一步。隻能寄希望於戰場上的勝利。沒有勝利,您就沒有威望;沒有威望,您就不能變革;不能變革,荷蘭就會像是埋進土裏的棺材一樣,腐朽、糜爛,最終化作泥土。”

“在這種弊病太多的地方變革,高威望的軍事領袖,才有可能完成。”

“如果戰爭最終失敗,您的命運已經不算什麼了,因為荷蘭都要徹底淪三流國家,再也沒有了希望。考慮後果,毫無意義。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勝利。”

作為一個真正替荷蘭著想的人,本廷克伯爵當然清楚後麵的路有多難。

隻是,隻了這麼一點困難,威廉四世已經猶猶豫豫了,後麵更多的困難,他也不能繼續了。

想要荷蘭複興,需要的條件很多,本廷克出來的對法戰爭,隻是第一步。

後麵還需要整場戰爭打成焦灼的平局,雙方無力再戰,休養生息,等待機會下次再來。

還需要集權之後,威廉四世不要當個耙耳朵,如果將來生了男孩,一定要找荷蘭貴族作為宮廷教師,而不能讓安妮公主找英國的宮廷教師。

因為本廷克伯爵、以及大部分奧蘭治派,對這位英國長公主的觀感都不好。這位長公主眼高於頂,認為英國比荷蘭高級,對荷蘭的種種不屑一顧,如果將來的繼承人在其影響之下過度親英,荷蘭也不可能複興——荷蘭,不能傻乎乎地當英國在歐洲大陸的橋頭堡。

本廷克伯爵希望的局麵,是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各方打成平局,無力再戰。然後迅速扭轉外交態勢,中立、趁著休戰期完成內部變革、統合力量完成真正的七省統一、隨後聯法、反英,打破《航海條例》、打破英國在商業和工業上對荷蘭的壓製。

一整套計劃裏,每一步都困難重重,需要時地利人和,才能扭轉局麵複興成功。各種意外,都可能讓計劃毀於一旦。

最簡單的意外,比如威廉四世早亡、導致安妮公主上位,英國長公主會反英親法嗎?

但沒有辦法。

人口、縱深、地理、位置,這些先決條件,決定了荷蘭想要戴上那頂霸主之冠,要比那些大國付出更多、也需要更多的上帝的眷顧。

國之盛衰,按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國際形勢全都往自己有利的方向上變化。

可這就像是那句“遠交近攻”一樣,是對大國的,不是放之大而皆準的。大國可以自己改變國際局勢,而國隻能在國際局勢的迷局中,找準方向,順勢而為。

荷蘭想要複興,需要所有的條件都達成,而且每一步都不能出意外。

隻是,威廉四世覺得第一步就太難了。

他聽懂了第一步的關鍵,是要借著“朝貢國”一事,煽動民眾的大國情懷和國體尊嚴熱情,讓攝政派背這個大鍋。

但自己上位,其實也不解決這個問題,而是默許東印度公司繼續這麼辦,隻要讓民眾漸漸淡忘此事即可。

至於後麵的事,就要寄全部希望於戰場上的勝利。沒有勝利帶來的威望,他這個執政官也是什麼事都做不成。

“親愛的伯爵,您的意思是我不要對民眾有任何的承諾?”

本廷克伯爵對這句話表示讚同,恭敬無比地回答道:“是的,殿下。您一定要記住,不能夠給民眾任何的、具體的、實質性的承諾。”

“隻要不承諾,就不需要負責。而民眾想要的東西,攝政派一定不能承諾。在內政上,您上位之後或許什麼都沒有改變,但至少不會比攝政派更差。那麼,攝政派又怎麼可能再把您趕下來呢?”

“日後若是戰爭勝利,可以做,但絕對不能提前。”

“我會去和中華帝國的侯爵進行一些接洽,詢問一下他的訪問行程。在他們起航離開的時候,就是我們準備向阿姆斯特丹進軍的時候。”

“這位侯爵大人,給了我們極大的幫助。攝政派不管是接受勘合貿易、還是接受關稅協定,我們都有理由,煽動起足夠的情緒。”

“對中國來,這是兩個不同的選項。但對您、對我們這些人來,意義卻是一樣的——一場攝政派的執政危機。他們無論選什麼,都是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