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卸力(2 / 2)

“大人,防禦不是死守。如果有機會,當然要攻。迫使準部孤擲一注,誘騙他們進攻咱們的中軍,這樣才能兩翼合圍。如果不能消滅準部的主力,就算咱們翻了阿爾泰山,那也隻能築城,隻怕難以立下不世之功。”

張瑾心想,青州軍上下都和劉鈺一樣,就沒想著可能會失敗,一切都是以搶功勞為目的……不惜弄險。

也不知這到底是自信還是自大,可他還是沒說什麼,給驕勞布圖下達了命令。

驕勞布圖苦笑道:“我手底下這群人,一旦衝出去,再想收回來可就難了。若是步兵能跟上就跟上,跟不上的話,我真的不敢保證他們衝出去後能再度整隊。”

吳芳瑞也知道府兵輕騎的情況,搖頭道:“能收攏多少收攏多少吧。”

驕勞布圖點點頭,回到了那群焦躁的輕騎那,開始向側後兜圈子,讓馬匹熱起來。

兩個營的步兵保持著營縱隊,迅速機動到了南側的邊緣,掩護著側翼。

幾名傳令兵從北邊飛速地跑來,部署展開的八磅炮和幾門十二磅炮,不再射擊,而是套上炮車,朝著南麵機動。

剩餘的炮兵還在轟擊對麵的準部火槍手,遲緩著他們集結靠近的速度。

已經跑動起來的準部騎兵沒有再等這些像蝸牛一樣的步兵,從側麵朝著青州軍的側翼呼嘯而來。

兩個營的步兵用最快的速度展開了兩個方陣,第一排的士兵蹲在地上,將插著刺刀的火槍杵在堅硬的地麵上,用腳踩著槍托。

他們並不害怕。

在劉公島的時候,每個人都經曆過類似的訓練,軍官會騎著馬靠近他們,而他們手裏拿著棍子去戳馬的眼睛或者嘴。

軍官會在馬避開後告訴他們,馬的膽子很小,連棍子都不敢碰,難道在鉛彈亂飛的戰場上敢去碰刺刀嗎?

至少此時,他們是相信的。

營隊所屬的兩門輕便的四磅炮,換了葡萄彈,炮兵們默默的等待著準部騎兵再靠近一點。

開完這一炮,他們就可以躲進方陣裏麵,那裏麵很安全。

人挨著人,給每個人都帶來的安全感。

衝的最快的準部騎兵手裏摸出了羽箭,想要用最經典的騎射來射開缺口。

然而在還沒有到達射程的時候,方陣內的軍官就大喊道:“射他們的馬!輪次射擊!”

除了第一排在那杵著的士兵,後麵的士兵都朝著轟轟衝來的準部騎兵射去。

準部騎兵著甲,然而甲在大口徑的燧發槍麵前毫無意義。

準部引以為傲的是“箭破甲者斬工匠”,卻不是“鉛彈破甲者斬工匠”。

不斷有準部的騎兵倒下,倒在地上的戰馬擋住了後續騎兵前進的路,側翼衝過來的騎兵越來越散,一直等待著的炮兵也終於等到了開火的命令。

轟……

數十枚小鐵丸朝著洶湧如潮水的騎兵射去,就像是抓起來一把沙子揚到雪上。

幾十個準部的騎兵瞬間倒在了地上,倒下去的戰馬更讓後麵的騎兵不得不繞開,而原本衝擊方陣的騎兵就像是遇到了石頭的水流,朝著方陣兩側散開了。

砰砰的槍聲不斷響起,偶爾有幾個騎兵靠近,卻被尖銳的刺刀紮死在方陣中。

倒下的戰馬形成了天然的障礙,兩個營方陣互成犄角,如潮水一般的騎兵此時隻能化去了可怖的衝擊,換成了繞圈子的亂戰。

如果騎兵的衝擊是海潮,那麼就要想辦法卸掉騎兵的衝擊力。

間隔如棋盤的小方陣,故意留出了棋盤樣的缺口,近距離葡萄彈打死的戰馬,都可以起到這樣的作用。

況且,準部的騎兵,距離海潮這樣的比喻還差得遠。

尖銳的軍號響起,驕勞布圖終於等到了他所認為的機會,帶著兩千五百名輕騎,朝著被兩個營方陣散掉了衝擊力的準部騎兵的側麵衝去。

南側,準部的火槍手也開始了對射,著甲步兵朝著吳芳瑞所在的地方發動了衝擊。

中軍,劉鈺也下下達了做誘惑的軍令,兩個營的部隊,大張旗鼓地朝著南側機動。生怕大策淩敦多布看不到,也不怕他懷疑,畢竟南線正在經受最猛烈的進攻。

山坡上做預備隊的團,抽調了三個營,排成快速行軍的縱隊待命。一旦命令到了,就要快速支援中軍。

炮兵開始朝著山坡上的炮位運動,一些大炮已經在山坡的炮位上悄悄展開。

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大策淩敦多布孤擲一注,朝著看似脆弱的中軍猛攻了。

劉鈺有些緊張地搓著手。

他不怕中軍擋不住,而是怕南側攻的太狠,以致準部潰敗……本來要包餃子,結果弄成了放羊,那就很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