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方釋放一部分被俘的戰俘。
雙方在戰前的各種爭論,暫且擱置。任何在戰前逃亡到中方或者俄方的各部落、罪犯等,不得追討。
條約簽訂後,雙方若無護照越境者,均要遣返,包括其所持的金銀及一切物品。
中俄在貝爾加爾南岸邊境處建立一座城市,作為雙方西線的貿易站;東線在精奇裏江建立貿易站,俄國商人可以在這裏收購毛皮,進行茶葉、大黃等貿易。
中方承諾將減少在澳門出口大黃的數量,並對澳門出口的大黃加稅。
中方承諾,歐洲人的事由歐洲人自行處理,不會因為歐洲事務對俄進行幹涉。
中方承認俄羅斯帝升格為帝國,承認俄羅斯的皇冠。
俄國承認中國皇帝為東方天子,對朝鮮、安南、琉球、日本等藩屬國,不得直接進行外交,必須通過東方天子之理藩院,否則則認為宣戰。
俄方承諾不再對準噶爾進行任何意義上的援助,並敦促中方盡快解決準噶爾問題。
條約一旦簽訂,由俄方派出的使團可以經由蒙古進入京城。
中方也會在隨後,派遣一支規模龐大的使團,參加彼得二世的登基典禮,並在登基典禮上正式照會法、波、奧等國,承認俄國的皇冠。
雙方是否互派常駐使節,則由後續使團在京城麵陳天子後決定。如果俄方有意駐使,亦可在京城之天主教堂附近,興建一座東正教堂,方便日後的常駐使節團做禮拜等事。
俄方承諾在中國境內麵見天子,遵守中國禮儀;中方承諾在俄方境內麵見沙皇,遵守俄方禮儀。
雙方持有護照人員需遵守對方法律,雙方不得幹涉。
俄方在貝加爾湖南岸、額爾齊斯河上遊、葉尼塞河河源、薩彥嶺等地修建堡壘,必須照會中方知曉。中方在邊境修建堡壘,也應照會俄方知曉。
俄國傳教士不經允許,不得越境傳教。如發現有傳教士越境傳教,則減少俄國商隊的護照數量,並且對茶葉和大黃提高關稅。
中俄雙方邊境貿易,關稅一律以最低標準。此既包括中方輸入俄方的商品,也包括俄方輸入中方的商品,各種貨物一律如此,包括此時的和日後的。
鑒於白令等人因不可抗力因素中止與俄國的合作,俄方應允許自願留在中國的人士家屬,隨之後的賀登基使團返回。
劉鈺以個人身份,向俄方代表道歉,因其對過世的葉卡捷琳娜女皇的侮辱、誹謗和不實宣揚。
整體上的條款大約就這麼多,很多事還沒有解決。
比如西線邊界、比如土爾扈特部、卡爾梅克人、布裏亞特蒙古,這些懸而未決的東西,雙方暫且擱置。
約定在中方處理完準噶爾叛亂後,再舉行第二輪磋商。在此之前,中方不得派人前往土爾扈特部,俄方也不得派人前往準噶爾部。
但俄方必須允許土爾扈特部前往雪山朝聖。當然,中方也允許中國的東正教徒經由俄羅斯前往君士坦丁堡朝聖……如果那裏的東正大教堂還在的話。
該談的基本上談完了,第一批的三萬兩銀子也送到了。
眼看就要最終簽約的時候,老托爾斯泰伯爵卻扛不住病痛,徹底病倒了。
老伯爵一病,最著急的是齊國公,也跟著起了一嘴的燎泡。
談判到了這裏,眼瞅著就是大功一件,靠一張嘴和三十萬兩白銀,換回了皇帝底線之外的大片土地……雖然是無人區,但畫在地圖上是真好看呐。
偏偏這時候對方的全權代表病倒了,親自看望之後,顯然是真的病了,眼看就不行了。
齊國公如何能不急?
劉鈺則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式兩份的中、俄、拉丁三種語言的條約,看著著急上火的齊國公,笑道:“看這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齊國公簽了吃虧的條約呢。”
齊國公急道:“你還能笑的出來?他既重病,我看也是油盡燈枯了,這如何是好?萬一新來的人不肯簽約,這怎麼辦?”
抖了抖手裏的條約,咧嘴一笑。
“他隻是下不來床、走不了路了。可是手還在嘛。就算手不能動了,不是還有印章嗎?去他病床前讓他簽字不就得了?”
“啊?”
齊國公大驚。
他也是讀過史的人,雖然曆朝曆代欺負孤兒寡母的事屢見不鮮,逼迫禪位者也多如此,可終究還是要粉飾一下的。
可現在對外交往,俄國那邊必然也會留記錄的,這可不容易抹去。
去逼一個快死的老頭兒?
見過的內部傾鬥比這個還唏噓,然而自小接受的教育和道德底線,讓齊國公在這件事上頗有些不太好意思。這叫內霸外聖,自趙九以來總有餘風。
可再一想,也著實沒什麼好辦法,隻好硬著頭皮,臉略有些羞紅地帶著劉鈺和一隊侍衛,去了對麵的俄國木屋。
臨去之前,刻意囑咐了一下跟隨的護衛:真要是逼死了人,打起來,用拳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