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找到她的時候,便是在那小河邊。她衣服破碎,身上滿是傷痕。
他趕忙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喉頭哽咽。
“南幽……”他語氣艱澀,不知該說些什麼。
“青衣,我被弄髒了。”
本該是個愛哭的人兒這會卻是半點淚花也無,直愣愣的盯著那河流,眼睛瞪得老大。
他心疼,想將她擁入懷中,卻是被她給躲開了去。
緩緩抬頭,她呢喃到:“我已經髒了,如何配的上你的懷抱……”
“不!南幽!你在我心中依然是美的!”他猛的將她拉了過來,任憑她掙紮也不放手。
終於,她哭了出來,哭的歇斯底裏,仿佛是要把肮髒和委屈一同哭出來。
他將她抱回了房間,她死命捏著他的衣角不讓他走:“青衣,陪陪我吧,我怕……那樹林那麼暗,他們人那麼多……我不想一個人待著。”
哭泣聲漸起,他隻覺得心都要疼碎了。
那一晚,他一直守著她,看著她睡著,看著她在夢魘,隻他牢牢的握著她的手,從未鬆開。
一夢睡起,兩人對這件事絕口不提。
他悄悄的去藥房弄到了避子湯,熬好了端給她喝。聰明如她,一眼就瞧出了他的用意,於是乖乖的一飲而盡。
那日遊園驚夢,他名聲鵲起,她墮入穀底。人人見他都恭恭敬敬稱他為“魏老板”,唯有她,依舊叫他青衣。
隻是她越發的不愛笑了,也不喜出門走動,成天就在房間裏,彈著那把他送給她的古琴,唱著他教她的戲曲。
班主原本是有意見的,但因著他的緣故,便也不再強求她出門做事。
終於,事情還是包不住了。
那日他依舊登台唱戲,因著唱的還是那遊園驚夢,他便讓她坐到了觀眾席,想讓她看看自己的風采。
卻不知那些官痞也去了,議論聲漸起,她隻覺得人人都在戳她的脊梁骨,罵她不檢點,玷汙了魏青衣。
她終於是扛不住了,猛的站起身便是衝了出去。
他在台上看到這一幕,連戲都不記得要唱下去,跳下台便是追了出去。
然而……一切還是晚了。
她用一把刀,生生的劃開了左手的手腕,血如泉湧,撒了一地。
她終究是沒能和他一塊出遊……
沉香撫著那斷琴,緩緩的說到:“青衣抱著你來找我,要我救你一命。”
她看了眼低頭哭泣的南幽,語氣蕭瑟:“自殺的人本就沒有好輪回,他的請求自然是要有代價的。你可知……他拿什麼換的嗎?”
“什麼?”
“他用他的嗓子換的。他說……你已經不在,他想唱的再無人可聽,倒不如換你一命。”
沉香說到這,便是望向她,輕聲說到:“之所以他能看見你,全是因為那香的原因,他想你陪著他,他想看著你……他為了你,什麼都願意。”
“可是你的身子已經死了,自殺的人回不了本身,我隻能將你的魂索在這古琴裏。所以……你就是這把琴,這琴也就是你。”
她望著南幽,回憶著那一晚,那個滿臉悲痛的少年,抱著她的屍體,跪在沉香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