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波起身，風輕雲淡地看了我一眼，他就像是為此而生的人，一旦站上法庭，周身便凝聚著一股說不出的強大氣場，隻是這麼輕輕一瞥，都讓我覺得一陣恍惚。
他緩緩開口。
“我有兩點想要申明一下。第一，並無明確證據表明布萊克莫爾是逃債在外，我們當前沒有獲悉他的具體位置，最多隻能說明他是暫時失聯而已；第二，我承認對方律師手中這份文件的真實性，但是請注意文件中所提到的前提是‘無力償還甲方公司所借助的資金’，布萊克莫爾先生的公司雖然破產，但這並不能代表他已經無力償還這筆錢。”
頓了頓，他又說：“我認為，兩個月的時間並不足夠去證明這一點，若布萊克莫爾先生一直失聯，那兩年之後，我方才願意承認這15%的股份歸任穆懷先生所有。”
台上響起了點點的議論聲，我在心裏盤算著進程，待我拿出任老給的文件，向波便能夠絕處逢生。此時法官又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問：“你還有別的話說嗎？”
我起身，拿起任老提供的兩份文件，再次呈上。
“我不同意對方律師的觀點。這裏有兩份文件，足以證明布萊克莫爾先生早已經無力償還我委托人任穆懷先生的兩千萬美金。”
屏幕上首先亮起的，是布萊克莫爾公司的破產申請書。
我指著屏幕緩緩道：“這份文件可以證明，布萊克莫爾先生的公司由於經營不善出現虧損情況，導致資不抵債，不得不申請破產。其名下所有的固定資產都被銀行凍結用以償還債務。”
繼而屏幕滾動，呈現出的是公司的債務人企業虧損說明書及債務明細。
“這份文件上列有布萊克莫爾先生公司虧損的具體明細，以及近兩年來的營業數額，這些數據無一不在顯示，該公司從兩年前開始就一直出於虧損狀態，布萊克莫爾先生以拆東牆補西牆的方式欠下巨額外債，勉強將公司維持至今，但是由於近半年的虧損情況越來越嚴重，他不得不向法院申請破產。”
我頓了頓，做下結論。
“因此，依據這兩份文件，我認為可以判定布萊克莫爾先生已經符合第一份文件上所描述‘無力償還甲方公司所借助的資金’的前提，應該判定其名下所有的‘天嵐’15%的股份歸屬我的委托人任穆懷先生所有。”
我說完，台上台下一片寂靜。
向波含笑站起身來，他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瞥著我，反駁道：“你不能排除布萊克莫爾先生天降橫財，能還上這筆錢。”
我半點不虛，強勢反駁他：“法庭是嚴謹的，你不能以這種小概率事件作為辯論的證據，這樣對我的委托人極不公平。”
我頓了頓，心裏鼓足的氣一點點瀉了下去，神色複雜地看著向波，他依舊是那副坦然自若的樣子，直到現在，我依舊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
我看著他，繼而道：“除非你們能找到當事人布萊克莫爾先生，證明你所說的這種可能性。”
我與向波在法庭的正反兩方辯護律師席位上默默對視，周圍一切瑣碎的聲音都好像被湮沒了一般，我的手心又起了汗，腳下一陣虛乏無力，額頭也冒出了冷汗。
我在等他做出最完美的反轉，也許台上會因為他精彩的辯駁而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
可是他隻是望著我，望了許久，都沒有開口。
我開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