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略略一皺眉,卻一個個表情淡漠,似乎已經對這樣的場景見怪不怪。而我從未體會過這種至親的生命正在你身邊一點一點流失的無助與悲傷,好像周圍的世界都跟著崩塌了一般。
“許小姐!”這位年長的護士似乎很有經驗,厲聲喝止住了我,隨後用帶著些許同情的目光看著我道:“醫生正在裏麵極力搶救你的母親,沒有人會主動放棄她,她現在急需的是你的簽字,這樣手術才能順利進行下去。你這樣無端的哭喊除了耽誤你母親的救助時間,起不到任何正麵作用!”
她的嗬斥聲使我漸漸清醒過來,我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文件,顫抖著雙手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眼前的時間一片模糊,我根本沒有提筆的力氣,歪歪扭扭的字跡上一顆豆大的淚珠砸了上去,化開一片氤氳。
顫抖著將文件遞到護士手中,眼淚早就變成一顆顆斷線的珍珠,我無力地拉扯著護士的衣角,哀求道:“求求你們了,一定要救救她。我們母女剛剛相認,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我剛剛準備租下新房子以後一起生活,我不能失去她,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活她……”
話到這裏,已然泣不成聲,我隻覺得一陣頭暈腦脹、呼吸不順,幾乎要暈厥過去。感覺到一個有力的肩膀環住了我,護士大姐蹲下身子用力抱著我,安慰道:“放心吧,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人群漸漸散開了去,我無力地癱坐在醫院的長廊上,仿佛被奪走了所有的力氣和生活的信仰。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與許清相認以來的生活,我們將未來細細規劃過一番,隻要我認真工作與生活,我們還能夠像小時候那樣,過著普通人家平凡卻溫馨的生活。
許清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她不能死。
等待的時間好像被時空刻意地拉長,一秒鍾變得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醫院裏嘈雜的聲音漸漸越來越少,不知何時,走廊裏的視線漸漸變得昏暗,驟然頭頂的燈光依次亮了起來,刺得人眼睛一陣發酸。
原來不覺間已經到了晚上。
許清的手術室門上依舊閃耀著猩紅的燈光,令人不安。我不時地抬起頭來,又低下頭去,等待的每一秒鍾都變得一場煎熬與痛苦。
“是許知音小姐嗎?”有人過來小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無力地抬起頭來,迎著頭頂刺眼的白熾燈光,一個清麗的身影晃進眼中,她看著我小心翼翼地確認道:“你是許知音小姐嗎?”
我無力地點點頭,隨後垂下腦袋問她:“有什麼事嗎?”
她有些猶豫,麵露出難色,隨後緩緩道:“唐醫生讓我來找你,說需要你去醫院把許清女士的手術及醫療費用結清一下,否則後期的治療可能會比較困難……”
心頭微微一顫,卻還是靜靜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