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一次,又一次,再一次,又一次……”
牆上的蜘蛛努力著向前爬,想盡可能快點將這個嗡嗡嗡煩事的家夥解決點。偏偏這蒼蠅好像有了靈性,成了精似的,就是不買它的賬,幾番幾次都躲了過去。氣得蜘蛛也無可奈何了,在長長的失望後,它瞧著得意洋洋盤旋著的蒼蠅,恨恨地躲進它自己編織得白房子裏去,一臉譏諷地回頭看了一眼蒼蠅,好像在:“有種,你靠近點!”
蒼蠅仍是一副不屑地鄙夷,得意道:“你當我是傻子哩?”
蜘蛛氣得七竅生煙,再無別話,徑直進了自己的白臥室。
“嗬嗬嗬”,薇婭笑得出了聲。她躺在床上,眼望著花板,瞧著這兩位冤家在那裏彩排,打發睡不著的時間。
“咣當,咣當”,在一陣長鳴後,火車由遠及近開了過來。
“聲音真好聽”,薇婭心裏讚歎著。她喜歡這火車的鳴笛聲,喜歡鐵輪與軌道摩擦的哐哐聲。這生音就像一支進行曲,充滿了力量和希望。
薇婭出生於四十裏開外的一個偏僻的山村裏。村子裏隻有一條蜿蜒曲折的茅草路,唯一的毛胚公路在薇婭家的下麵,河岸上。毛胚公路除了幾個村民趕集走走,就是那些騾子們路過以外,從來沒有一輛汽車打這兒路過。其實村民們誰也沒見過汽車長啥樣,薇婭當然也沒見過咯。現在我們擁有的一切,在那個年代的村子裏,是不會有的,可能社會也沒有發明出來。至少村民們會認為這個世界是不會有手機和電視這種東西的,他們也無須去思考關注這類東西。生活就是那麼平凡而平靜,知道月亮出來的時候,就必須熄燈睡覺,其實所謂的電燈也是沒有的,即便有,也是夜深的時候才開始發光。早上公雞一啼,就必須起床洗漱,下地勞作,這可是祖宗定下來的規矩,沒誰能夠改變得了。
沒有手機和電視,自然不能夠像今的我們,去了解認知熟悉我們的生活圈子以外的事物。
第一次聽到火車的聲音,薇婭激動的想哭出來。
她可是村子裏第一個聽見火車聲音的人了。
鄉政府大院緊挨著火車站,火車一經過這裏,那咣當咣當的聲音,似乎要震塌鄉政府那平矮的房屋似的,常常吵得許多人徹夜睡不著覺。唯有薇婭,如同著了魔似的,喜歡聽這咣當咣當和轟隆隆的聲音。
“這聲音真美,比打雷的聲音好聽多了。”薇婭心裏歡喜地讚歎著,這是她從娘胎落地後8年來第一次聽到的最美妙的聲音。
從老家到鄉火車站要走兩個半時的路程,須得翻過一座大山,而後下山,再走一段較平坦的山路,而後就是塵土飛揚的公路,最後就來到了姑父所在的鄉政府。
姑父早上趕路起得太早,怕薇婭起不來,誤了火車,就讓薇婭和二婆婆今下午趕到鄉政府來,晚上美美地睡上一覺後,明早上舒舒服服地趕火車。
對麵床上的二婆婆已是鼾聲如雷,薇婭卻依然興奮地瞧著那花板上的蜘蛛和蒼蠅兒鬥架。
薇婭從來也沒有走出過那座大山,她隻是在長輩們的故事裏聽過火車的雛形。火車究竟是一個什麼玩意兒,她實在琢磨不透。她想悄悄地出去等待,等到下一輛火車經過時,她好打探個究竟,以便弄清楚火車的真實麵貌,她不想憑著這哐當聲瞎亂地猜測。可是當她下了床,走到窗前,踮起腳尖往外瞧時,隻見外麵黑咕噥東的,伸手不見五指。她嚇得趕緊縮回了腦袋,爬上床繼續翻來覆去地烙餅。
這時,她再瞧那蜘蛛和蒼蠅時,驚呆了。
“咦,蒼蠅兒呢?”
隻見蜘蛛擺著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傲世群雄地俯視著下麵的薇婭。
正當薇婭疑惑地找不著蒼蠅兒時,卻見靠近窗戶的一角落裏蒼蠅早已直挺挺地粘貼在蛛網兒上了。
“果然,它早已布下了羅地網,它真真兒是有謀略的。”
薇婭心裏禁不住嘖嘖地讚歎起蜘蛛兒來,“果然有誌者事竟成!
已臨近子時了,薇婭依然沒有入睡的欲望,她的思緒甚至飄得更遠,她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地方,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她隻曉得她必須這麼去想,好像如果不這麼想,她的大腦就會枯竭幹涸,她就會不開心絕望。她聽到身體裏的另一個聲音對她道:“薇婭,你不屬於那座大山,你應該來這裏,來這裏,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