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不知怎麼,雲若煙越發的喜怒無常了。
先不說時不時的發呆,繼而大笑然後哀傷,哀傷完了繼續大笑。
始複循環著的。
宮人們麵麵相覷也是一臉的茫然無知。
“貴主怕不是得了失心瘋了吧?”
“我看像。”
長裙繡著的是繁複的花紋。
白色長裙。
她著了一身白裙,裙擺處有大片大片的緋色花瓣,是西涼的宮花。
花瓣很大很美晶瑩剔透。
幾乎是可以把這花的神態晶瑩也繡出了幾分。
胭脂水粉,流蘇配花黃。
西涼盡蠻夷。
所以突然出了一個弱柳扶風的美人還是能一下子抓住人所有的目光和吸引力。
還沒出宮,十五突然一瘸一拐的跟上來了。
她走一步他跟著一步。
雲若煙終於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回頭走回去停在他麵前:“你跟著我做什麼?”
“你,我擔心你。”
雲若煙看了看自己的隨從,因為今天的出行的確是挺盛大的,看著的人也不止又蠻王和朝繪,還有這文武百官,所以她身邊跟著的宮人還有朝繪盡早送來的宮人,起碼得有三十個。
這能有什麼好擔心的?
雲若煙無奈道:“你看,這裏人很多,他們都是照顧我的保護我的,我不會有什麼意外的,你不用擔心我。”
“不,我怕你……我怕你不回來了……”
啊,原來是怕被拋棄啊。
雲若煙看到他眼底的驚慌和畏懼之色,卻也不好再說著什麼了。
隻是……
“我不會不回來的,你在這裏我的宮殿在這裏我不回來我住在哪裏呢?”
十五依舊是特別的委屈可憐,眼睛裏裹著一汪秋水,像是隻要雲若煙拒絕了他,他眼裏的水霧就會決堤,他搖搖頭,沒有抱著自己的小被子卻抱著自己的衣角,“我要跟著你一起去。”
這……不是不行。
隻是跟著她的話,他的腳……
“你的腳有傷啊,別鬧了可以嗎?我答應你會很快回來的。”
十五繼續瘋狂了一般的眨眼睛。
哎……
算了。
雲若煙走到殿外,正看到有個宮人正在角落處修剪著門口的那一株叫不上名來的花,邊剪邊在自言自語,說的什麼也沒聽清。雲若煙豎起耳朵聽了半晌也隻是迷迷糊糊的聽到了一些蛛絲馬跡,說是什麼蠻王和陛下的關係到底如何如何的,看到雲若煙正不急不緩的走過來於是行了個禮。
雲若煙的第一反應是這宮人真可憐,畢竟這朝繪的宮殿這麼大,裏麵的花花草草卻都是他一個人整理著的,修煉灑水捉蟲養花,任務多活多了沒什麼,最重要的卻是沒人跟他說話,這要萬一得個抑鬱症怎麼整?
這都在自言自語了。
嘖嘖嘖嘖。
雲若煙歎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那宮人的肩膀,一臉憐憫:“沒事看開點,以後再無聊就去我那裏坐坐,我也是閑著無聊的,你找我的話我可以陪你聊天。”
說罷搖頭晃腦的進去了,留下那個宮人很無辜的眨了眨眼。
和雲若煙身後的宮人對視了一眼。
“貴主這是怎麼了?”
“哎,誰知道呢,這最近都是這樣,喜怒無常的……”
“怎麼那麼慎人呢!”
雲若煙的心情不錯,她可以左右搖擺的蹦噠著,看看這個賞賞那個,伸手摸一摸牆壁又伸手抓了一抓枝頭的碧綠。
宮人:“……”
這大概是個假的娘娘吧。
終於是入了大殿。
雲若煙一人從麵前的紅帛地毯麵前走過,長裙逶迤的一季的春暖花開。
讓坐在主位龍椅上的朝繪有個錯覺。
她好像是朝著自己來的。
路遇風景和指點萬千,最後卻還是穩穩當當的停在自己麵前。
其他人都成了風景。
不愧是他喜歡的人啊。
“陛下,臣為朝靄。”
文武百官麵麵相覷了半晌:“參見朝靄貴主——”
聲音不絕,繞梁三日。
也不過是一些典型的奉承,雲若煙談笑著和眾人都敬了酒這才停在了蠻王麵前。
跪下,三跪九叩。
“舅舅可安康?母親臨終前始終懺悔自己所做的事,一直思念著舅舅。”
雖說是有點做戲的成分,不過蠻王還是被激動的不行。
他眨眨眼睛淚如雨下。
雲若煙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她嚐著杯中青酒的味道,半晌,沉聲道:“蠻王該是對我抱著足夠多的愧疚和懺悔的,一會也定然是想著要帶著我回去,可是我又同朝繪有個約定,說要拒絕他和朝繪一直住在深宮。我該怎麼說呢……”
怎麼說才能不傷及到蠻王的麵子和對自己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