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清晨的陽光溫馨恬靜,一陣和煦輕柔的秋風將華中陸從睡夢中吹醒。父親不知在何時離開了,雖然依舊感覺失去了人生的目標,沒有前進的方向,但昨晚父親的疏導,已讓他從挫敗的情緒中重新爬了出來。
早晨的時光,原是華中陸讀書的時間,但今天,他又拿出了那冊靜觀圖,自從有了此圖,每天華中陸都忍不住會拿出臨摹習練一下,鄉試途中也沒有中斷,每次臨摹,都會讓他進入一種心靜如流的狀態之中。在被子桑昭大敗後,他更是每天臨摹多次,好像隻有沉浸此中,才能忘卻之前種種。第一次看圖的遭遇他再也沒有經曆,很難猜他內心是慶幸還是有些遺憾。
今天華中陸的狀態特別好,原本臨摹許久其中一座山峰的筆法,卷雲皴法,一直摸不到精髓,但忽然來了感覺,揮毫潑墨、行筆如水,半柱香的光時,長鬆巨木、回溪斷崖、岩岫巉絕、峰巒秀起、雲煙變幻之景躍然紙上。
一幅畫臨摹下來,華中陸神清氣定,且內心極具充實感,仿佛體會到了一種未曾體會到過的心境,看周遭一切事物都有所不同。
說來也怪,不知道是每天看圖還是剛才進入獨特心流狀態的原因,華中陸再看第五座山峰感覺有點像子桑昭的臉,圖中的山峰旁的詩句也變得清晰起來,隱隱有可以辨認出來的趨勢。更加奇怪的是,也許是之前沒注意,華中陸發現圖冊名稱旁還有一行小字“靜觀萬物皆自得。”
正在細看此圖變化時,小童走了進來。
“少爺,你的早飯來了。”
“咦!老爺真厲害,還是他勸人有辦法,少爺看上去精神多了。”
於是放下早餐的碗筷,又轉頭降低音量說道:“少爺,昨兒我就想和你說了,但看你那個樣子,沒敢開口。杏兒姑娘知道你回來了,也開心得不行,昨天就想來找你,我說你剛回來有些累給攔下了,今天你還是去抽空見見她吧。”
“杏兒……是啊,都幾個月了,是該去師傅那裏打打鐵了,反正現在也不想再讀書了,順便見見杏兒。”
“我說,見杏兒姑娘是主要的,打鐵才是順便的吧。”小童偷笑道說。
“叫你貧嘴,快去,告訴杏兒,下午我們在半山的老槐樹碰頭。”
“得嘞……我這就去通知杏兒姑娘。”
午飯後,華中陸就帶著給杏兒買的西湖綢傘,往後山老槐樹方向走去。
“嗨,小子,你叫什麼?看樣子有些人有緣無份,你是機緣不薄之人啊。”
華中陸轉過頭去,隻見路邊站著一個穿著乞丐服的人,但冠發整齊,氣宇不凡,並非村裏之人,於是問道:“先生你好,請問我們之前見過嗎?”
“我姓吳,我和杏兒有一麵之緣,我那冊靜觀現在是在你這裏吧?”
“哦,原來是吳叔啊,杏兒和我說起過您。你好,我叫華中陸,非常感謝你的畫冊,讓我在畫技上提高不少。”說完,華中陸向吳丐行了一個作揖禮。
吳丐看了看華中陸作揖的手,又忘了下華中陸的眼睛,說道:“小子,短短時間已經學會一種皴法了,看樣子你蠻有天賦的,靜觀在你手裏比在那個小姑娘手裏更加合適。那裏麵的不僅隻是畫技,以後你就知道了。”
“是。”不知為何,雖然華中陸第一次見到這位吳丐,但已經對這位老先生無比尊敬,因為在藝術道路已入門的他,能隱約感覺到那位老先生深不可測的藝術造詣。
“你學會哪種皴法了?”吳丐又問道。
“是卷雲皴法,我也是今天上午剛融彙習得,還不是特別熟練。”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卷雲舒。此意境挺難領悟的,沒想到你小小年齡卻已有此番領悟,實屬難得。看樣子近期你受到過一次不小的打擊把?”
“什麼都不瞞先生,我在科考時經曆了一些挫折,確實消沉了一段時間。”
“嗬嗬,仕途轉眼過眼煙,不過你這個年齡,多找些追求還是好的。”
“是,先生。不知道是否可以請教您一個問題?”華中路在內心中已經把吳丐當成老師了,虛心地問,“之前我一直把讀書科舉金榜題名當成人生的目標,但經曆這次打擊後,我發現我失去生活的理想,感覺一切都沒有意義,不知道先生是否可以幫我重拾回我原來讀書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