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裏忽然想起一個聲音。

那聲音在對自己說:住手吧,別那樣做。

江月不知道那是什麼。

是自己的理性。

還是自己的恐懼。

江月的腦海裏的兩方開始了一段怪異的對話。

“你到底啊是誰?”

“我是你啊江月。住手吧,這樣做,會殘忍的殺死他的。”

“朗煊他可是隱族怪物,四肢碎裂都死不了的怪物。”

“就算他是隱族,也可能會死的,你就不該下手。”

“他不會因為這點傷而死的,我隻是打算要刺傷她的腹部讓她失去行動能力罷了。然後把她打趴下,逼他不敢對我糾纏不清就行了。”

“你真的沒有想要殺死他嗎?”

“我知道殺人不好。”

“可是你不殺死他,他可是會一直堅持不懈的糾纏你啊。”

“可殺了他就等於犯下無可挽回的過錯。這點我很清楚。”

“那你想怎麼做?”

“所以我打算刺的部位不是腦袋啊,這樣就不會構成致命傷......”

“原來如此啊,如果不是致命傷的話,動手也無所謂。”

“去吧——!”

江月對著金子棒下令。

吼叫中帶怨恨。

三把長劍轉變成了六把,從下方瞄準朗煊的腹部攻擊。

朗煊霎那間發現江月的目的。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狠狠的攻擊我。”

“很不錯,江月。”

朗煊忽然開朗的笑了。

長劍沒有減速。

隨著低沉的聲響,長劍一根接著一根刺中朗煊的腹部。

江月在衝向朗煊的時候,淩喻大喊道:“停下來!”

但江月沒有停下來,而是兀自開始了戰鬥。

淩喻想要上前阻止,但最後卻退縮了。

因為江月所散發的氣魄實在過於驚人。

如果阻止她,可能反而會讓她將矛頭指向自己。

淩喻害怕自己的一句話會害死江月,所以不再阻止她攻擊朗煊。

不過,淩喻心中卻有一個疑問。

朗煊怎麼會在那個幸福家園生活過一段時間?

那個家園,是收留有問題的,無法和父母和睦相處,有點像是怪物的孩子們,那是專為人類的孩子設置的機構。

如果朗煊真的待過那裏的話?

據說雲樂十七年都沒治好尚劍造成的傷。

因為和前任族長是血緣相近的關係,她本身的血就能抑製傷勢的惡化,但卻無法自愈。

那樣狀態下的雲樂,可能與人類結合生下孩子嗎?

還有,憎惡人類的雲樂,可能會生下人類小孩嗎?

無論是哪個假設,淩喻都缺乏佐證。

淩喻覺得自己是多慮,決定絕口不提這件事,也不曾跟千野說過。

況且——淩喻本身也不願承認。

要是自己的疑慮是正確的,那意思等同於自己害怕人類。

表示自己曾被人類嚇得顫栗不已。

淩喻不願承認這樣的事實,說什麼也無法接受。

那種沒有意義的自我意識導致了眼前的光景。

江月茫然地呆站著。

在距離一米處的前方,朗煊口吐鮮血。

他的腹部染上了紅黑色的液體。

血水在擴散,沉入土之中。

“哈哈......”

朗煊笑得開朗,放著傷口不治療。

不對,是因為無法治療。

“咦……?”

看到朗煊那副即將死亡的模樣,江月一臉疑惑。

“為什、麼……?”

“江月。”

渾身是血的朗煊緩緩地伸出了手。

口吐著鮮血,麵無血色。

盡管如此,臉上依然掛著幸福的微笑。

沾血的指頭觸碰了江月的臉頰。

“我、告訴你一件好事啊。”

“我愛、你......這麼、一來……你就……永遠、屬於我了。”

那是遺言。

朗煊的指頭從江月的臉頰滑落,無力地垂下。

光芒從雙眸中消失。

呼吸停止。

他死了。

“朗煊?”

沒有回應。

死人不會回話。

“朗煊?”

“啊……”

終於厘清事態的江月嘴唇開始顫抖。

顫巍巍地發抖的全身。

親手殺死的男孩臉龐看起來是那麼幸福,顯得更加帥氣。

江月此刻被朗煊的真正企圖給禁錮住。

“啊、啊……啊、啊……!”

江月尖聲呐喊。

金子棒脫手往地麵掉落。

隻是未聞落地聲。

......

五月。

五一假期剛結束的學校,整體而言固然彌漫著一股懶洋洋的氣氛,但還是逐漸回歸了正常的軌道。

就連那些上午上課時昏昏欲睡的學生們,也因為受到自己正在上課的氛圍影響,在差不多快到午休的時候,慢慢開始找回了平時校園生活的感覺。

盡管口頭上還是好累、好煩地發著牢騷,但也算是一種溫馨的現象。

窩在二年級教室角落位置的他們自然也不例外。

“問題就出在不該因為放假就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啦。”

路娜一邊狼吞虎咽地把便當盒角落剩下的飯團扒進嘴裏,一邊露出得意的表情如此說道。

“就是因為有些人缺乏自律,連白天都在睡懶覺,等到必須回到早起的生活時,自然就會覺得很痛苦。”

“那路娜你自己放假的時候又是幾點起床?”

宮蓮露出疑神疑鬼的眼神咬著麵包,高高揚起一邊的眉角。

“你自己看起來就是那種放假會過日夜顛倒生活的標準典型啊。對不對,江月?”

江月點頭表示讚同。

“一點也沒錯。”

“啥?你們這兩個家夥,別看扁我了。”

路娜哼地露出了狂傲的笑容。

“長年受睡眠不足折磨的我,最近終於開發出了特技呢。也就是說,隻要假期最後第二天的晚上別睡覺就可以了。”

宮蓮白眼道:“可以把你那單純的腦袋分一點給我嗎?”

“說得沒錯,分給我們的話,說不定還能用在比較有意義的方麵上。啊,我指的是腦袋不是體力就是了。”

江月也附和宮蓮的說法。

“況且,就算把生理時鍾調回早上起床又怎樣,上課照打瞌睡的話還不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宮蓮,你怎麼會知……”

“啊,被我猜中啦。果不出我所料。”

路娜輕輕鬆鬆就被套出話來。

“江月同學?”

就在這時,背後有人出聲叫了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