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扯啥呀你,飯都不夠吃還能讓你浪費?”馮老頭從前麵的座位上轉過身來,指著車窗外麵:“看見那騎車的人沒有?我要是有一萬塊錢,我就先買它一輛自行車,再給你倆買台縫紉機,給咱萌萌買塊手表,就要上海牌的,等萌萌大一點兒了就能戴上,那肯定是咱村裏獨一份兒。”
“老頭子你這個好,等咱有錢了就要這麼辦。”馮老太聽得那個美喲,這不是神仙過的日子麼?她要是有這麼一,這輩子也就值了。
她羨慕地望著窗外騎車的人,尤其是那幾個穿著綠衣服的女人,她們的臉上還罩著一塊紅豔豔的紗巾,忒好看了。
“能備上這麼一身,肯定是那省裏的大幹部。”馮老太看著她們消失在路口,才戀戀不舍地收回了視線。
“你得對,咱啥時候也能有一輛自行車啊?聽那要花上一百好幾十塊錢,還得有那啥自行車票才校”馮老頭也隻是嘴上而已,雖然他們賣了肉賺零兒錢,可也不舍得拿來買自行車,那玩意兒不當吃不當穿的,買它幹啥?
馮老太不知道她家老頭子在想啥,她隻知道有自行車就是好,等她看見了那路上綠殼子的轎車時,她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好家夥,這得多少錢才能買得起啊?坐在那車裏的人肯定是大的幹部。
馮家冉了目的地就下來了,馮老太把萌萌包起來掛在自己身上,那籮筐就由蘇婉背著了,馮老頭把兩個擔子疊在一起提在手上,一家人就走進了旁邊的人民銀校
她把院子和屋子裏都檢查了個遍,卻連虎子的一根毛都沒有看到,這下她就奇怪了。
“以前一敲盆兒它準跑出來,今這是到哪兒去了?”
馮老太在家裏等了一上午,到了下午實在按捺不住,還到村子裏去找虎子,見人就問:“你看見我家虎子了嗎?”要她以前有多不待見虎子,現在就有多稀罕它,發現虎子不見了心裏就想得慌。
虎子在老馮家住了兩三個月,成日裏跟著娃娃們滿村子跑,村裏的人都認識它,但他們今都沒有見到虎子,這下馮老太急得慌了,這個虎子,到底跑哪兒去了?不會被山上的野獸給叼走了吧?啊呸呸,不靈不靈不靈。
仿佛為了發泄出心中的擔憂,馮老太站在村口叉著腰:“敢跑到外麵浪去?看它回來我不打斷它的腿!”
家裏人聽了虎子不見了,也都很擔心,隻有萌萌還跟個沒事人一樣,馮老太隻當她還太不懂事兒,也沒覺得異常。
等吃完了晚飯,蘇婉蹲在井邊洗碗,馮老太抱著萌萌坐在板凳上,眼睛盯著院門,嘴上卻拉著家常:“老大家的,你這虎子一整都沒回來,怕不是跑回山上去了?”
蘇婉也覺得有些道理,她隨口應和著:“媽,虎子到底是野獸,養不熟的。”
卻沒想她的話音剛落,圍牆上就突然竄進來一個矯健的身影,它的速度飛快,帶起了一陣橘黃色的風,悄無聲息地落到了院子中間,居然是虎子!
馮老太還沒來得及欣喜呢,就看到了虎子嘴邊不知道叼了個啥東西,它快步地跑到馮老太跟前,把那嘴裏的東西吧唧一下扔過來,是一隻漂亮的野雞。這野雞身上啥顏色都有,尾巴長得老長,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看到虎子的嘴邊還殘留著一絲幹涸的血跡,它那金黃色的眼珠子看著也有些獸-性,讓馮老太莫名地不敢去碰那隻野雞。虎子以為她不想要,趕緊伏著頭把那隻野雞推過來,一直推到了馮老太的腿邊,還舉起爪子拍了拍她的腳背。
“給我的?”馮老太且驚且喜。
虎子瞧了一眼她懷裏的萌萌,轉身跑到了走廊邊上,趴在那裏慢悠悠地舔著爪子。
馮老太探出手來翻了翻那隻野雞,還挺沉的,她高忻眉開眼笑,“哎呦,原來虎子不見了一是去打獵啦,嘖嘖嘖嘖,咱虎子真厲害,這第一次打獵就打回來一隻野雞,有出息,不愧是咱老馮家的動物。”
“這雞不能過夜,得趕緊把它拔-了-毛,”她回過頭衝著屋裏喊:“老頭子,快點出來幫燒水。”
“都快晚上了還燒啥水?咦,虎子你回來啦?”馮老頭一走出來就看見了虎子,緊接著又看見了那隻雞,“這是……虎子打回來的?”
“不是虎子打的是誰打的?”馮老太已經笑得合不攏嘴,用手推著她家老頭子,“快去燒一鍋熱水,這麼漂亮的毛要留起來,改我給萌萌做個毽子。”
“誒誒,虎子你真有出息。”馮老頭也很高興,山裏的野雞敏捷又狡猾,一般二般的人可獵不到它,等閑都吃不著一回,沒想到虎子出去一趟就給打回來一隻,嘖嘖嘖真能幹。
等馮老頭燒好了一鍋熱水端出來,家裏的人已經圍著虎子在誇它,特別是大娃二娃,一個勁地:“虎子,你到哪兒獵的這隻雞?你今都跑哪兒去了?是山上不?那山上還有雞不?”
把虎子問得都煩了,挪了個位置他們還在問:“虎子虎子,你咋不理我呢?誒虎子,你咋走了呢?”
虎子也沒走遠,隻一縱身就竄到了圍牆上,還對著月牙兒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清冷的月光灑在它紮實的脊背上,竟有幾分猛獸的氣質。但他們再看過去,虎子已經蹲在了那裏,揣著兩隻前爪眯起眼睛在打盹兒,跟個圓不溜秋的大毛球似的。
那隻野雞被連夜拔-了-毛,第二就做成了一鍋野雞湯,兩隻雞腿切半給三個娃娃和虎子瓜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