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花差點沒忍住要笑出來,她瞥了一眼馮老太的老臉,再瞥了瞥雖然卻很嬌美的萌萌,違心地:“媽,你的是。”
馮老太笑得一臉慈愛,用腳輕輕地搖晃著搖籃,越看越稀罕,一顆心都泡在蜜水裏,柔聲地哄著:“咱萌萌咋這麼可愛?奶奶的心都要化開了。誒,萌萌,你醒啦?奶奶給你做了新衣裳,你看,喜不喜歡?”
萌萌睜開又圓又大的眼睛,跟黑葡萄似的,長長的睫毛眨呀眨,忽然露出一個無齒的微笑,把馮老太美得要發瘋,“萌萌真乖,自己都會喜歡了。”
趙春花也蹲在旁邊瞧稀奇,“媽你看,她還會吃手,這麼就學會吃手啦,咱萌萌真聰明。”
這時門板吱呀一聲,一個的頭顱探了進來,是一個男孩,他頭發生微卷,細碎的劉海拂過眉毛,顯得鼻梁格外高挺。
“這不是張會計家的兒子嗎?”馮老太疑惑起來,朝他招手:“睿哥兒,你來找二娃嗎?他吃過飯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張思睿搖了搖頭,從門縫中溜了進來,輕巧地走到搖籃前,這才從背後變出來一束野花,很有禮貌地:“馮奶奶,我來看妹妹,花送給妹妹。”
“哎呦,我怎麼記得這娃比二娃還一歲,話就這麼利索了?”趙春花難掩驚奇,拉過男孩:“睿哥兒,你今年是不是三歲啦?”
“馮二嬸兒,我三歲了。”睿哥兒淺淺地笑著,露出兩顆虎牙。
“這娃長得真精神,像城裏孩子。”趙春花最喜歡孩了,她自己生了一對雙胞胎還嫌不夠,還想再生,可惜這些年一直沒懷上,因此看到孩子格外喜愛。
“嗨,老張家誰不認識?早八百年前就來我們村落戶了,九代單傳就這一根獨苗,哪是城裏來的?”馮老太嘴上雖這麼,心裏也覺得這娃又乖巧又有禮貌,比她老馮家幾個孫子強多了。
“嗯,是挺精神的。”馮老太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笑眯了眼睛:“睿哥兒還知道給咱萌萌送花,比她幾個哥哥強多了。”
睿哥兒有些羞澀,卻勇敢地揚了揚手中的花,聲兒還很稚嫩:“馮奶奶,花給妹妹。”
“好好好,睿哥兒真乖,”馮老太欣喜地接過了花,隨手插在搖籃邊上,發現萌萌已經睡過去了,轉過來:“等萌萌醒了,我再給她看,你去玩吧。”
睿哥兒瞅了瞅搖籃,沒看到萌萌的臉,有些舍不得,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馮老太著著,還懷疑起來了,瞅著她家老頭子:“那個體戶不會就是牛家村那人吧?”
“不是,不是那個人。”馮老頭知道不解釋清楚是不行的,他把兩個擔子放下來:“上次我跟老大出來買糧就認識他了,他那人實在,咱們家賣紅糖也是跟他打的交道。再了,現在都改革開放了,當個體戶不丟人,你管他是啥人,隻要他能多給錢不就行了。”
馮老太終於心動了,現在不比以前,誰出的錢多,肉就賣給誰,她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錢過不去呀,這麼想著,她臉上就先笑起來了,背起籮筐:“那好,咱就去找那個體戶,把肉賣給他去。”
馮老頭對這縣城比較熟,他以前當村長每個月都要跑好幾趟,當下就帶著大家拐進了路,沒過多久就走到了一條巷子裏,站在巷子口還能看見對麵的公社。
“鳳兒,你別人家個體戶不正經,要是不正經他敢開在公社對麵呀?不早就被公家人抓走了嘛?人家就算以前犯過錯誤,現在也改過來了,毛.主.席……”
“得撩了,別來你那一套,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馮老太撇著嘴得特別嫌棄,她家老頭子當了那麼多年村長,起話來一套一套地,她一個鄉下老太太,可不愛聽這些。
蘇婉走在前麵偷笑,她這公公婆婆平日裏就愛鬥兩句嘴,感情卻比誰都好。走了幾步她就看見旁邊有一家飯店,開在一間平房裏,隻牆上寫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飯店”。
馮老頭剛走到門口就扯著嗓子喊:“鐵柱你在裏麵不?我桃源村勝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