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馮老頭也是這麼想的,他還特別神秘地:“山神爺給咱派來了虎子,咱以後一定要多拜一拜他老人家。”
“有道理,下次我做盤米粿給山神爺送去,讓他保佑咱虎子……誒虎子呢?虎子到哪兒去了?”
馮家人走出了山,卻沒發現虎子落在後麵,壓根沒跟上來,隻朝他們嗷嗚嗷嗚地叫了兩聲,見馮家人都回過頭看它,它才猛地一縱身消失在了樹林裏。
馮家人隻奇怪了一會兒就放下了,馮老頭還得特別肯定:“虎子真是個機靈的動物,它知道自個兒的樣子不好讓山外的人看見,不愧是山神爺派來的。”
“爸,媽,我覺得虎子是專程來送咱們的,咱們安全了它就回去了。”虎子一路上跟著蘇婉,她的感觸最深,有時候她累了虎子還在後麵推她,要是沒有虎子,她這一趟也累得夠嗆。
馮老太笑眯了眼睛:“虎子是個好的,咱對它好,它也對咱好,要不然咱筐裏的肉是哪兒來的?咱們走快一點兒,到縣裏把這肉給賣了。”
馮家人都是出過山的,自然知道路咋走,他們循著記憶一路急趕,終於在半個時之後來到了縣城,賣肉的地方還是在以前的收購站,他們到這兒的時候,剛好沒啥人,馮老太一個箭步就衝到了櫃台前麵,笑嗬嗬地問那營業員:“同誌,咱這兒有風幹肉,你給看看能賣多少錢?”
營業員是個女的,坐在櫃台後麵愛理不理,隻瞟了一眼就:“帶骨頭不?不帶骨頭一斤一塊八,帶骨頭一斤一塊。”
馮老太喜得牙齦都露出來了,她家的風幹肉還有不老少,這要都賣了那得是多少錢呐?
“這價錢合適呀,那你……”
“咳——咳!”她剛想讓營業員把肉拿去過稱,就聽見馮老頭在邊上咳嗽,還衝她擠了擠眼睛,這下馮老太顧不上買賣了,趕緊走回去:“你幹啥呀老頭子?你是眼睛不舒服還是喉嚨不舒服?”
馮老頭把她拉過來,湊到她耳邊悄悄地:“這收購站給的價錢太少了,咱賣了不劃算,我知道有個地方比這兒給得多,咱去那裏。”
“真的?在哪兒?”馮老太沒想到還有這麼個地方,話的聲音就大了起來。
營業員等得不耐煩,拍著櫃台:“我你們幾個,到底商量好了沒有?這肉賣是不賣?”
“不賣了,同誌,咱不賣了。”馮老太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開什麼玩笑,能賣貴點兒她還能賤賣了不成?
等萌萌終於睡著了,她看著萌萌的臉蛋,笑得很得意:“咱萌萌自打出生,這一一就變了個樣,你們瞧瞧,多可愛。”
站在搖籃邊上的,都是萌萌最親的親人,馮益民的心已經融化得像水,“媽,萌萌剛才好像看了我一眼。”
“什麼看你?”馮老太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指著自己:“那是在看我。”
馮益民摸了摸鼻子,不敢再什麼,他緩步走到床前,給蘇婉緊了緊被子,這一大一兩個女人,都是他甜蜜的負擔。
馮老太看著萌萌,心裏卻在想另一件事。
老大家的要生孩子,她這個做婆婆的,也給提前準備了一些衣服,其實也沒費多大的事兒,全是大娃二娃穿過不要的舊衣。那麼現在問題來了,萌萌出生了,這麼嬌的閨女,當然不能穿哥哥們穿過的臭衣服了。
馮老太在心裏一拍板,就決定要給萌萌重做新衣裳。
她快步走回正房,搬開了兩個木箱,從後腰處摸出鑰匙串,打開了櫥櫃的門,從最上麵一層拿下來一塊布料,用手撚了撚,輕柔,綿軟,但還是不夠。
這難不倒馮老太,她關好櫥櫃,夾著布料走出了門,站在院子裏一聲大喊:“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到我這裏來。”
馮老太三個兒子,老二老三結婚後就分出去住了,住得也不遠,就在左右兩邊。他們漁家的房子不值錢,山上隨便撿些石頭就能壘起來,盡管往大裏造,家家戶戶還都有院子。
聽了馮老太的喊,趙春花和陳紅梅很快就趕來了,直接被馮老太按在了井邊,“就是這塊布,給我使勁揉。”
陳紅梅眼睛尖,一眼就認出來這塊布,這不是她婆婆一直攢著的嗎?幾年了一直舍不得用,她結婚和月子裏,幾次三番要求都沒有,頓時心疼得牙酸,“媽,這布足足一丈,給五娃六娃做衣服都夠了,揉了多浪費。”
馮老太想也不想就懟:“誰跟你要給五娃六娃做衣服?想得倒挺美啊你,你怎麼不給你自己做衣服?”
“我,我……”陳紅梅倒是想,這塊布她眼饞很久了,顏色是純正的軍綠,還是上海產的厚棉,尺寸剛好夠給她做一身。要是能穿上這塊布做的衣服,她死也無憾了。
她心裏不是滋味又不敢回嘴,憋了半才冒出來一句話:“六娃周歲快到了,我就想給他做一身。”
馮老太的眼睛都瞪起來了,雖然惱怒卻還壓著嗓門:“老三家的,你眼皮子咋這麼淺呢?這布是你的嗎,你就敢開口要?告訴你,這是給萌萌的,快給我揉。”
陳紅梅憋不住了,一個丫頭片子憑什麼用這麼好的布?她生了兒子都沒用上呢,急得嘴都白了:“媽,萌萌才做了一身,怎麼又……給她做?”她的話在馮老太吃饒眼神裏越發聲,心就先慫了,最後乖乖地蹲下去,認命地揉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