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入眠之前,你有沒有過這種感受,那就是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在悄悄地悸動著,似乎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但又遲遲吊著你的胃口,讓你在擔憂和驚悸之中不安地入眠,然後就影響了你隔天一天的精神狀態,如果每夜都活在這樣的狀態之中,那麼隨之而來的就是無盡的失眠和焦慮,這就是長期處於緊張睡眠的普通人的狀態。
不知道你是否有過這樣的經曆,但對我來說,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世界就漸漸被各種各樣奇異的東西所占據,我的睡眠,我的夜晚,甚至我的夢境,都被一種悄無聲息的力量所侵擾。
我叫李夢,一個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大學生,我的學校也和我差不多,普通到向別人提及的時候換來的都是他們茫然的眼神和客氣而又漫不經心的敷衍。
二十年的時間,除了家裏人,我的存在感大概全靠我這有些鶴立雞群的身高還有略顯壯碩的身材,所以我不喜歡這個世界,就像我討厭鄰居家的花貓,它們每天晚上都會在我的窗戶前吵鬧,擾我的清夢。
對,那個時候我的睡眠和夢境還是正常的,還沒有出現那些可怕的家夥和讓人驚悚的事物。我隻是討厭那些花貓,因為它們也常常出現在我的夢裏,跑來跑去,吵來吵去,可是那是夢裏啊,我閉不上眼,也關閉不了自己的聽覺,隻能默默地承受著。
那個時候,每一天我都以為我的一生就會這樣過去了,直到睜開眼睛之後我才發現,那隻不過是夢裏的一生,剛剛放下的心又再一次提了起來,我還得經曆我這現實的人生,它不是泡影,也不是曇花一現,它像一記鐵拳一般狠狠地擊打在我的胸口上,讓我喘不過氣來。
“夢夢啊,起來了嗎?”臥室門後,母親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了過來,非常輕,帶著試探性,就好像生怕吵醒我一樣。
“鄭娘。”我開口說道,但嗓子非常幹澀,聲音顯得有些嘶啞,她是我的母親,但我喜歡叫她娘,從小叫到大,因為這樣顯得非常親切。
我媽是一個兒女心非常重的人,她對誰都是一副強人的模樣,非常強勢,隻有在麵對我的時候,她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表現出外人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溫柔。
“夢夢,睡得還好嗎?”門把微動,母親輕輕地打開了我的房門,陰暗的房間也因此透進了有些強烈的光亮。
我有些不適應地眯了眯眼睛,“鄭娘,天亮了嘛。”
母親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走了過來,她挽了挽鬢角的碎發,花白的頭發有些刺眼,臉上滿是縱橫交錯的皺紋,但她的眼神非常靈動,恍惚間似乎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場景。
那時候的母親沒有糖尿病,不用每天打胰島素,不用每天吃藥,她的皮膚白皙,烏黑的頭發隨風飄動,渾身都散發著活力,她會在工作之餘逗弄著站在一邊玩的我,時不時會往我的嘴裏塞上一根糖果,那味道可真甜,就像那段時光一樣,是橘子味糖果的味道。
“夢夢啊,媽媽要走了。”母親輕輕地坐在我的床邊,有些蠟黃的臉上帶著哀傷的神情,她的眼神躲在一邊,不敢直視我。
“鄭娘,你要去哪?”聽到這句話我有些錯愕,但腦袋卻始終清醒不起來,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
“要出去幹活啊,要去賺錢。”鄭娘親昵地摸了摸我的腦袋,“要賺錢給夢夢讀書啊。”
“哦。”我有些氣餒地低下了頭,其實除了鄭娘,我很討厭別人叫我夢夢,因為這樣叫實在有些女性化。
“所以夢夢去了學校後,要好好讀書好嗎?”鄭娘收起了哀傷的神情,帶著和煦的笑容看著我。
“我知道。”我有些漫不經心,我知道每個父母都是這樣希望的,隻是表達方式不同,但我實在不喜歡讀書,倒並不是覺得讀書無用,而是覺得不適合,我的性格和興趣實在是不適合讀書。
“夢夢再休息休息好嘛,媽媽走了,晚些就回來。”鄭娘拍了拍我的頭,又寵溺地笑了笑。
“這就走了麼?”我將頭深深地埋在被子中,語氣沒有什麼波動,“不打算拿走我的精氣和生魂了麼?”
這句話一出口,鄭娘的動作立馬就僵住了,她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了我,但眼神中的和煦卻已經被陰鬱所替代,“還是發現了?”
“嗬嗬。”我慢慢抬起頭,隻感覺周遭的場景都在快速流失,就像被漩渦卷了進去一般。很快,我就置身在一片漆黑且空蕩的空間之中,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在這個時候濃重了起來,壓抑地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小子,你的弱點實在太明顯了。”一個嘶啞的聲音在這空蕩的空間中響了起來,這聲音尖利,哀怨,可怖,就像惡毒的寄生蟲一般狠狠地向我的腦子中鑽去,我的腦袋都快要撐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