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的眼睛，回答。”
左慕飛漆黑的濃眸，猶如沉不見底的深潭。
許憶蜷緊了手指，直視著他眼眸，狂聚起伏的心緒亂成了一鍋粥，“你讓我回答什麼？”
左慕飛閉口不言。
許憶在感受到他目光中壓迫感同時，也慢慢冷靜下來，“你來這裏目的，到底是想幹什麼？隻為了聽我回答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還她會不會喜歡上廖江城。
光這個問題，就已經很奇怪了。
她早就沒有精力和心境再去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了，在左慕飛一個人身上狠狠摔的大跟頭，就已經要了她大半條命，吃虧就要長教訓，許憶又不是年少無知，怎會再去犯傻。
“你之前是怎麼答應我的？親口承諾過的，你忘了，我沒忘，離婚了就再無瓜葛，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你現在想出爾反爾嗎？”許憶鏗鏘的字音，像一把出鞘的利刃，穿梭摩躪著左慕飛滿腹生疼。
左慕飛沉著臉，薄繭的手指撫著她唇沿，“牙尖嘴利這點功夫，你是都用我身上了。”
許憶別開了臉，不再看他。
“把這點厲害勁兒，拿出半分給別人，也不至於我這麼操心。”左慕飛唇齒間帶了抹難以察覺的輕歎。
“操心？你對我？”許憶聽到了某種難以理解的詞彙，難當訝異。
左慕飛也落了眸。
她以為他又在騙她，故技重施說兩句話，就哄的人天花亂墜，可事到如今，左慕飛至於為了騙她，放著好好的生活不顧，幾個公司不管，留在S市和廖江城鬥智鬥勇嗎？她不懂，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心力，前後算計，生怕那一步算錯了，對她造成傷害……
以前的他是混蛋，很多地方可能都不是人，原因他已經不想提了，也沒臉再回想，可現在，他想迷途知返，又怕和她天人永隔。
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斂藏真心，連一句愛都不能說出口。
左慕飛俯身親了親她，“不信就算了，沒事兒。”
他的吻慢慢地從唇間移到臉頰，最後側顏輕咬住了許憶的耳垂，“但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該怎麼樣就怎樣，閉上眼睛，放寬心，其他的，別怕。”
——‘一切都有我，我不會把你讓給別人，永遠不會……’
後半句話，左慕飛留在心內，沒道出聲。
他微深吸口氣，隻說，“乖點，不許再忤逆我了，不然我失去了耐性，嚇到你就不好了。”
許憶驚詫的眼瞳一陣緊縮，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冷汗，唇瓣也有些輕顫，左慕飛高大強壯的身形近在咫尺，再也不是記憶中的少年，加上如影隨形的超強壓迫感，更激發出左慕飛帶給她的一次次不好陰影。
又恐，又怕。
一時間，讓許憶都忘卻了本能反應。
左慕飛輕拂開她，屈腿站起身，並順手將許憶拉拽起來，還伸手拉平了她的衣襟，道，“不許再自作主張，這不是害你，聽點話，好嗎。”
許憶好不容易才掙脫了思維捆縛，冷然的一把推開他，轉身就進了臥房。
砰地一聲房門關閉。
左慕飛看著那扇代表拒絕的門，真覺得剜心一般的難受，眼神黯淡的長籲了口氣。
許憶無力的靠著門板，身體慢慢滑下癱坐在地板上。
左慕飛眼中的悲切和無奈，是那樣明顯，她又不是看不出來，隻是曾經那麼意氣風發，冷冽霸道的一個人，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她又該如何相信，這是真的。
她不屑與廖江城與虎謀皮，寧可直麵死亡也不想妥協，又何嚐不是心灰意冷，厭世乏累了呢，這病從患上那一刻起，就是個無止境的深淵，一次又一次的治療，周而複始的手術，這次就算僥幸，那以後呢？
許憶不想再想下去，都已經打算好順其自然了，偏偏又被左慕飛攪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