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回去了。媽媽和林叔或許在等我吃午飯。”楚顏看了一眼沈子謙,還是一樣溫文的笑臉,心突然就這麼一沉,有些賭氣的別過頭,心裏恨不得一拳打掉他那一千零一號的同樣的笑臉。
沈子謙又如何看不懂楚顏的賭氣,心底的苦澀一陣陣湧上來,原來她是真的討厭他?討厭到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疲憊和失落潮水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把他覆蓋,沈子謙突然感覺到了一種陌生的疼痛,像心尖上被紮滿了牛毛細針一般,明明隻是細細密密的疼痛,卻讓他突然之間難以承受。難受的閉了閉眼,把泛濫的疼痛壓下來。然而嘴角,仍是保持著不變的弧度。
再睜開,入眼便是背光站著的楚顏。微垂著眼瞼,潔白的脖頸和臉籠在陽光的陰影下,透著白玉般細膩潤滑的光澤,細細的汗毛在透著光線泛著金色的光芒。心裏的疼痛突然就變成一種欲罷不能的眷念,仿佛在陰沉潮濕的挪威突然一天曬到太陽一般。他心中洶湧著的欲念化成了一雙掙紮的手,嘶吼著想要衝出體內,去觸摸他那近在咫尺的陽光。可是,這陽光……
然而,那欲念最終隻能無力退卻。這個人,任他想盡千方百計,仍是抗拒他嗬!
許久等不到回應,楚顏氣悶更甚:“你不去林叔那了嗎?那我先走了!再見!”
楚顏,她要走了嗎?而他,已經沒有時間在這裏多做停留了。原本以為隻要看看就好,可是,現在,他怎麼舍得。他怎麼舍就這樣放她離他越來越遠。之前的篤定,如今變成的懷疑。
楚顏的心咚的一跳。握著她右手的那隻手,溫熱、幹燥。她不知道此時是要回過頭氣憤地罵一聲流氓,還是甩開這隻牽絆她的手然後拉開近在眼前的門,抑或,她要順從心中隱隱的呐喊,留下來。
楚顏的心此刻就像一團纏的亂七八糟的毛線團。她找不出線頭。因此隻能保持靜默。
然而,真的就此放手麼?沈子謙一顆找不到出路的心,此刻總算有了些許方向。他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要抓住什麼。直到,當他的手觸到了楚顏的那一刻,他才反應過來,他抓住了。在那個瞬間,他甚至做好了死纏爛打的準備。他的驕傲,他從娘胎起便融進了骨子裏的驕傲,在楚顏的離去的刹那,潰不成軍。
楚顏並沒有反抗,這讓沈子謙的心更加雀躍起來。或許,楚顏並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抗拒他。或許,自己隻是看錯了。
楚顏等了許久。沈子謙卻隻是拉著她的手,一點一點緊。卻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行動或語言。先前的委屈和氣悶,此時再次席卷而來。這個沈子謙到底是要怎樣。明明老是惹怒她,明明就是個無賴,可為什麼還要關心她,一次又一次吃她豆腐,吃了還不夠還要嘲諷還要不認賬。
有些賭氣的狠狠的甩開。然後握住門把,旋開門便往外衝。
門開了一條縫。馬上又被按上了。看著按在門上的那隻骨節修長的手,楚顏氣惱的回頭。轉身卻跌進一個結結實實的男性懷抱裏。
純粹的男性氣息充溢著鼻端。慢慢聚成了淚水的催化劑。按捺許久的淚水毫無預警的淌下。一滴一滴燙到沈子謙的心裏,仿佛還看得見噝噝冒出的白煙。
沈子謙從未有過這樣的慌亂。楚顏的淚打散了他全部的堅持。他放開了她。她終是不願意吧!
驟然失去的溫度,讓楚顏訝異的抬起眸。驟然闖入眼簾的確是沈子謙滿滿的疲憊和受傷。所有的意氣風發都不見了,楚顏的心在瞬間莫名的糾成了一團。然而,這一切都隻是電光火石的瞬間,意識到楚顏的注視後,沈子謙反射性的勾起嘴角,迅速恢複成那個永遠帶著溫和笑意的沈子謙。可那笑意,卻怎麼也到不了眼底。這個男人,或許並不像旁人所以為的那樣無敵吧!憐惜!心底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情緒讓楚顏嚇了一跳。可是,又那樣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