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玄冥聖水”,則有那能讓人脫胎換骨,長生不老;讓妖化身成人,妖性盡散。
然後,他終於看見了坐在床前,滿臉泣然的李淡顏。於是仲西說道:“用這長生不老之藥,救我,值得嗎?”
話落,隻見李淡顏手一滑,幾近空空的的瓷瓶再次跌在地上,發出寂寥的一聲響。她輕聲歎道:“為什麼……非要我說我喜歡你?”她的歎息低而細,但就像入骨的傷痕一樣深刻。
努力地克製住自己,仲西的心此時也在掙紮,他比誰都了解李淡顏的愛,但是麵對那種幾近無私的愛,他更加害怕她以後受到的傷會難以撫平。
他卻不知道,這傷早已入了李淡顏的骨。
仲西感覺到了李淡顏的凝視,但是,他本能地移開了目光。
一點兒腥鹹的味道慢慢從李淡顏喉中泛起,她看見仲西逐漸轉好的臉色,已經放下心來。但是同時她也看見,即使在這時,自己已經表露心意,他的頭依然是朝著另一側偏去,背對著她。自始至終,她一直覺得得到的是他的拒絕與回避的姿態。他難道真的不知道,為了他,自己可以舍棄得更多,更多。
為什麼還要愛他?難道隻是因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或者是,自己的愛已與他一樣執著?
又是三日。
這三日,她仍舊未曾離開自己的屋子。她害怕自己再次昏迷過去,從此不再醒來。
夜裏,直到交二更的時候,仲西才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下來。
李淡顏睡在他的身邊,離他不過二尺的距離。
直到仲西走到走廊後,李淡顏在床上翻了個身,還喃喃道:“仲西……”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就像熟睡的孩子仍擔心父母丟下自己,白生生的小手探出去,卻摸了一個空,於是她一下子驚醒了。
深夜的藏書樓,像一個踞坐在地上的凶惡怪獸,等待著黑夜迷路或者居心叵測的人們走進它的肚子。
仲西卻看見,那座平日不曾有人登上過的書樓,此刻頂樓竟亮著燈光。
此時,樓頂。
敬王小心翼翼地端起了秋伯牙為他燙好的茶,放在鼻端一嗅,頓時一股異香湧入鼻腔,品入口中,卻是猝然皺眉:“先生,這是……?”
“王爺,老朽深夜打擾,還請海涵!”秋伯牙並不回答,自從敬王進了這間破書屋,他便一直麵臨氣窗,給了敬王一個深深的背影,“王爺來時,可有經過小姐房間?”
敬王一怔:“顏兒出事了?”
秋伯牙發出輕輕笑聲:“那倒沒有,隻是……王爺可知小姐已六日未曾出過那仲西的廂房?”
未等敬王回答,秋伯牙轉過身來,又接著道:“仲西皇宮一戰,耗盡靈力,本是身至油盡燈枯之境,小姐以‘血咒’為其續命,說來可笑,這‘血咒’之術乃是我門內不傳之秘術,連盲老頭我也未能領悟其要髓,卻被那個丫頭歪打歪練地修煉成了……王爺,請恕老頭無禮要求,王爺登基之日,便是小姐成婚之時!”
“成婚?與那仲西仙君?”敬王一詫,不明白秋伯牙為何再三提起,“皇城之亂那日,本王便已許諾,先生自當放心便是。”
秋伯牙仰起頭,不知在想什麼,半晌過去,才終於緩緩開口道:“小姐可能在盜取‘玄冥聖水’時,就愛上了這個本非我類的仲西,為了他,小姐會不惜生命!”
“自古人妖相戀,皆是……先生,你為何如此執意促成此樁婚事?你願意看著顏兒……”敬王長歎一聲,放下那杯仍是溫熱的香茶,神情凝重異常。
又沉寂了片刻,秋伯牙才開口:“王爺隻需應下便是,願盲老頭這次的選擇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