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哈哈……”聶傾雨忽然從仲西身邊飛身掠過,縱使有著一笑傾國之姿,但此刻卻是形骸放縱,妖嬈惑人,“若非親耳聽見,本姑娘還真不知道堂堂紀國太子會如此風流灑脫,看破生死!”
“小聶……”仲西伸手欲抓,思緒一轉,又悻悻地收回手,不再多言。
聶傾雨翻身落地,一身素白紗衣迎風輕擺,手中不知何時也幻化出一柄冷鋒長劍,朝著正將劍鋒抵住太子齊舊繪咽喉的莫靈頷首微笑,遠遠望去,很難發現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莫情緩緩張開眼睛,冷亮亮地映著幽光,她細聲細語地笑道:“妖孽,我還真是小看了你。我師傅之所以會死在你手上,怕是他傾力一劍被你全數折返,轟得魂飛魄散!你終究還是放不下殺戮一關,即便我死,我那得我師傅一生絕殺的小師弟還是會為我報仇的!”
仲西依然浮身半空,微笑不語。華光暗動,聶傾雨手中長劍驀然間耀起淡淡青芒,雙眸也隨之閃爍著妖冷的光芒,像她手中劍鋒一樣純青透明,其中卻仍摻夾著一絲駭人的血紅:“道貌岸然!自稱正義、卻滿手無辜者鮮血的家夥,都該死!”
莫情見她口氣如此不善,不由得也使上了性子:“先前被我的靈寵戲弄得還不覺得丟人?好!你就先去地府,給你的相好打點好一切吧!”
“仙子……小心我皇兒性命!”見她們二人劍拔弩張,老皇帝不由地擔心起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扯著嘶啞無力的嗓子拚命大喝一聲,最後的話卻仍舊有氣無力,大失天子威嚴。
聶傾雨伸手解了發簪,甩甩頭發,朝著向自己疾奔而來的莫情嫵媚一笑,自顧自地慢慢趟步子。莫情見她如此行為,怒火難免更盛,一把甩開擄在手中的齊舊繪,縱身一個騰旋,兩足虛點,陡然送劍,挽著數道劍芒齊齊刺向聶傾雨。
這一招終究倉促疲軟了些,本是淩厲萬分的劍氣被聶傾雨手中長劍隨意斬成涼風,右腳猛然一腳踢出,直中莫靈小腹,莫靈吃痛慘叫,換來的卻是聶傾雨更加瘋狂地攻擊,一劍又一劍,一縷又一縷,在眾人咋舌回神之時,莫靈本合身而著的青衣道袍已是襤褸一片,僅剩那幾處女子需遮羞的要害沒有被劃破。
“被他將你的傾力一擊悉數全部折返,你本就靈力耗盡,命懸一線,要不是你那跳破靈龍及時回體護主,你早就一名嗚呼了!”聶傾雨將劍鋒輕輕抵在半蹲在地的莫靈咽喉處,一雙美目卻不見其喜怒哀樂之色,“修真者,永遠都是借著冠冕堂皇的理由濫殺無辜、愚昧無知卻自以為是的牲口!你們,禽獸不如!”
“天生萬物,萬物皆有生存的權利。即便是妖,是魔,他們也有!”眼見聶傾雨瀕臨失控,其手中長劍已在莫靈嬌嫩的脖間劃開一道微細的傷口,鮮血如注。仲西翩然飄下,緊緊握住聶傾雨執劍的手,“放她一條生路!往事已過,不要牽連無辜的人受傷!”
“往事?死的不是你的父母,你可以當做是往事,對不起,我不行!”聶傾雨周身驟然間爆耀起一陣絢爛無比的霞光,試圖將仲西震出阻擋自己的範圍,可也疲憊不堪的她又怎能震開比她多修百年的仲西。
“聶傾雨,放手吧!”仲西以指成劍,輕輕打落聶傾雨手中的劍。劍一離身,頓時化散成點點星芒,消失不見。
好像為了鬆弛腦中那根繃得太緊的弦,聶傾雨掙脫了仲西的手,朝著敬王他們身後的北門邊走便低聲地說:“育恩未得報,情恨身先死!枉活數百年,醒悟在今朝。好……”眾人看著她頹然遠去的背影,徒留淒傷一地。
“自古良辰多美景,此時雖非良辰,卻是美景,父皇,為何不將這大好江山即時傳位於我,也好為這佳人美景以祝雅興啊!”齊舊繪笑容滿麵地看著眾人,不知何時,猶如鬼魅的他借著眾人的目光緊隨聶傾雨遠去,已經悄悄潛至老皇帝身旁,手中更是多了一柄寒鐵短匕。
黯然神傷的仲西聞聲抬頭,當他看見那柄短匕時,臉上本是淒苦哀愁的神情轉瞬化作苦笑自嘲。
那形狀的短匕,乃是自己命周子寅為“影宮”弟子專門打造的暗殺絕兵。
而,設計此兵的卻是,一直追隨自己左右的,小絲。
天降異色,國之將變。
霎那間,似乎,整個國朝都在傾瀉著大雨,所有的人都被蒙在水霧之中,被蒙在雨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