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梅家秘密召開家庭會議,一番激烈的討論過後,決定梅家幾位小姐、少奶奶和小少爺都悄悄回去塞北暫避一時,其中包括喬氏、胭脂、紫潔、訪蘭和小少爺,隻有紫靈堅決不回去。
她振振有詞道:“既然是悄悄暫避一時,大嫂子養病、胭脂姑娘養胎、大姐姐很少露麵,暫避再合適不過,外人也不容易發現她們走了。若是我也一起走了,家裏連管事的人都沒有,外人豈不疑心?”
老塞北侯想想也覺得有理,便同意了她的話。
當晚,借著無星無月的天然氛圍,梅家兩輛不起眼的馬車便將一行五人悄悄送出了去。這下,老塞北侯一顆心才總算是放下了半顆。
臨行時,一改雍容之風的喬氏,隻穿著最普通的百姓衣服,眷戀的望著清軒與曹姨娘關押的監獄的方向,久久的不願放下車簾,哀懇的一次次的叮嚀道:“二少爺,你們一定要保住大少爺啊!我以後再也不會為難曹妹妹了,隻要他們兩個人好好的,我寧願不要這些榮華富貴,我隻求他們平安就好。”
清羽無比感傷,想起喬氏曾經的風光、跋扈與狠辣,到如今終於大徹大悟,知道人間唯有生命與感情最可貴,真是不容易。
胭脂也含淚答應:“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大少奶奶,平安生下大少爺的孩子。”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那是梅家另一個希望。
喬氏懷裏的小少爺,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兀自甜甜的睡著。清羽的心裏隻執念的想,但願他長大的那一刻,梅家再也沒有這種災難了。
默念著一路平安,一帆風順,很快,那兩輛如落葉般的馬車,便卷入了如洶湧波濤的黑色夜幕裏。
“再見,但願我們今生還有機會見麵。”清羽在心裏默默想著。
“留下是福還是禍,我都會一直陪你一起,清羽哥哥。”新月在風裏的身影,像是遠處飄飄渺渺的亭台樓閣,充滿著綺麗與朦魅。一場大火,燒掉了她的一切,唯一留下的,就隻有清羽了。
她決定以最飽滿的姿態,迎接清羽的承諾,雖然她知道,他對她不是愛,但是,那已經足夠了。她要一輩子對他奉獻最真摯的感情和愛慕,因為,十年前那個春光明媚的石榴樹下,他已經為她開啟了一扇再也無法關閉的門。
“好。”清羽想起恩師跪在他麵前的樣子,緩緩的說道。
夜色微冷,夜風帶寒。清羽一襲青衣,惆悵的想著另外兩個人的歸宿,那便是玲瓏與芸兒。
清羽微微歎氣,玲瓏啊玲瓏!想起她堅決不去塞北的態度,他也不知道怎麼安置她好。自從康複後,她一直刻意的回避著清羽,還婉轉的提出要自請嫁給府裏的小廝,清羽亦是婉轉的拒絕了。
新月想了一想,卻含笑對玲瓏道:“不知道玲瓏姑娘願不願意跟隨我呢?”
玲瓏微愕,麵上紅一陣白一陣,新月已經是清羽賜婚的未婚妻,跟著新月,誰知道又會生出多少閑言閑語呢?但凡大家族,多有正室夫人的侍女嫁給少爺做姨娘的例子。
見玲瓏踟躕,新月趕緊又滴淚補充道:“我的雙兒慘死了,難道玲瓏姑娘真的忍心看著我日日孤寂,沒有貼心的人嗎?”
玲瓏沒有了話說,隻得含淚叩拜了新主子新月,安心做起了新月的貼身侍女。
再說清羽的另一個顧慮,那便是芸兒,芸兒也堅決不去塞北,她隻說要守著老夫人的靈位,寸步不離,日日陪伴左右。她從不向任何人提起老夫人臨終前的話,也從沒有想過要真的嫁給某位少爺。
可是,命運偏偏弄人,她從不想,可是老夫人卻替她想了。她因為覺得自己愧對老夫人的囑托,所以日日在老夫人靈位前懺悔,從無怨言。
清羽拿她也沒辦法,又皺著眉想起了另外兩個人。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清劍的生母苗姨娘和潤雨。自從清劍被趕出梅府,苗姨娘的脾氣越發的不好,動輒打罵丫鬟,伺候她的蓮子、杏子因為不堪虐待,都央求著清羽調到了別的主子那裏,連同伺候潤雨的一個丫鬟都被她趕了出去。